等高集找到沈溪时,此时堂堂三军统帅正穿着短褂,打着赤膊,挥汗如雨。沈溪脸上满是炭灰,在熔炉边跟负责熔铸的工匠仔细讲述新式熔炉的用法,高集在作坊内转了一圈,居然没在第一时间找到任。
直到开口打招呼,高集才意识到熔炉边的年轻人便是正二品左都御史、挂兵部尚书衔的沈溪。
“沈大人?”高集惊愕不已。
沈溪让侍卫拿过湿毛布,将脸和手大致擦了一下,一直等他向铁匠交待完毕,这才从熔炉旁离开,来到外面的屋子,立即有人递上衣物。
沈溪赶紧穿上,此时门口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他紧了紧衣领,摇头不已:“这天……冷得可真快,不知不觉已是寒冬腊月了。瞧这天气,用不了多久,怕是岭南之地的南宁也有可能下雪……如果几百年后也如此,怕是要跌掉一地眼镜!”
高集愣是没听明白沈溪说的是什么,好奇地问道:“大人,您这话是何意?”
沈溪打量高集一眼,道:“高知府见谅,本官偶尔会自言自语,你不必放到心里!”
沈溪越是这么说,高集心里越不安,他觉得沈溪说的肯定是反话,沈溪刚才那番话他确实没太听懂。
关于南宁下雪的事情,高集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年代南宁每年都会下几场雪,虽然未必很大,但本地人早已司空见惯,沈溪根本必要拿出来说事,跟几百年后更扯不上边,更何况“满地眼睛”又是什么意思?
高集琢磨半天不得要领,愁容满面道:“沈大人,您既带兵进入南宁府,理应马上跟新宁州以南的南蛮兵马作战,如此才能安定民心,地方才能恢复安稳。可您进城后,完全不顾城外情况,一心只在城内铸炮,下官实在想不通……”
“如果您继续这么下去,百姓们对您的猜忌会愈发增多……”
“此外,您为城中粮食制定统一的价格,下官认为不太合适,毕竟这里是战区,商家冒着生命危险送粮进宣化城,已是难得,若硬性规定,商家无利可图,恐会导致城中粮草枯竭,影响百姓民生。”
“您看是否找个机会,咱们到府衙好好谈一谈?”
对于地处西南边陲州府的地方官来说,沈溪这样正二品的高官驾临,算是一种无上的荣幸,尤其是在南宁府遭遇困境的情况下,高集一直当沈溪是大救星。
现在南宁府没了危险,但沈溪领兵驻扎城内,却带给高集不少困扰,他原本以为沈溪要往太平府或者江州而去,在南宁只是过境驻扎几天便要开拔,谁曾想沈溪霸占府衙不走,且推行伤害城中士绅利益的政策,这让他觉得不可接受。
沈溪笑了笑,问道:“怎么,高知府,莫非你嫌弃本官带兵进城,碍着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