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你该说的话吗?”张鹤龄怒目相向。
张延龄扁扁嘴道:“不说也都说了,难道实话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皇上的身体一直不好,现在朝堂上大小事情都被文臣把控,我们想插根针进去都难,你说如果皇上走了,留下姐姐和太子孤儿寡妇,能斗得过老奸巨猾的刘健、李东阳、刘大夏等人?”
因为张延龄说话在理,张鹤龄此时没心情继续练字,呼吸有些沉重,顺手将毛笔搁到砚台上。
张延龄见自己的话奏效,继续说道:“之前我们送张苑进宫,是想让他在东宫混出个名堂,最好太子登基后,他能成为司礼监或御马监掌印太监。”
“大哥想必看出来了,皇上身边的萧公公和文书房那些个掌房根本就不作为,以至于现在文官当道,如果咱们不栽培一下张苑,将来少帝登基,指望司礼监那些人出面帮姐姐和太子,怕不切实际……”
张鹤龄眉头紧锁,问道:“那……你是何意?”
张延龄道:“大哥,这都不明白?太子尚未成年,性子未定型,如果被严加管束,脑子里满是‘子曰诗云’的东西,最后就会跟姐夫一样,一辈子都把文官摆在第一位。但若太子性子野一些,心中再种下对文官的仇恨,将来他登基为帝,培养身边亲信为司礼监掌印,文官能蹦跶几天?”
张鹤龄听到这话,眉头并未舒展,反问:“听你这话,是真的想帮太子出宫?”
“那当然,只有这样,太子才会被我等掌控!”
张延龄分析道,“大哥,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太子不能出宫,是怕被姐夫知道,对你我不利,但现在情况不同,姐夫这皇帝快当到头了,你再站在姐夫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于大局无补。”
“姐夫虽然一辈子对我兄弟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而已,我等到现在依然是被人厌憎的外戚,对于朝政根本无法插手。就算太子登基,我等也无法染指大权,甚至朝廷决策军务都不听从你我意见,这就是现实……实在可怜呐……”
张鹤龄听到这话,神色抑郁,他一直不想承认自己在朝中没地位。
有爵位,但没权力,这是大明武将的一种无奈,就算有世袭爵位传承,但始终无法进入朝廷中枢。
张懋三代公侯,到现在依然“悠闲无比”,对文官集团俯首听命,而他二人年轻气盛,不像张懋那般想得开,毕竟有弘治皇帝这样独宠娇妻的存在,作为皇帝的小舅子,有些非分之想在所难免。
张鹤龄又问:“你帮太子出宫,太子就能领你的情?”
张延龄笑道:“太子出宫,不过是宫里生活苦闷,吃喝玩乐的东西我多带他见识一番,以后不得乖乖听话?只要姐夫和姐姐不知晓,事情不都尽在你我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