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气息有些不顺,艰难地说道:“老奴以为,在以前……阁臣做事得体,深得陛下器重,朝廷大小事项处置得都很好,民间多有称颂,说我大明有三位贤能的辅臣,外又有三位能臣为陛下开疆拓土,守护河山……”
朱祐樘听萧敬对刘健称颂的话太多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一些老生常谈的话,朕不想听!你便挑较为中肯的谈一谈吧!”
“是!”
萧敬这下更为难了,结结巴巴地说,“鞑靼人兵犯京师,陛下病况……不佳,由阁部代政,阁臣……很多时候便有僭越之举,尤其是在太子被委命为监国之后,内阁从未曾正视太子的监国之位,屡有责难!”
朱祐樘怒目圆睁,厉声喝问:“你……你说什么?”
萧敬以前不说刘健擅权的问题,是因为他想左右逢源,当好老好人的角色,不想破坏皇帝跟阁臣之间良好的关系,但现在他自身的安全都受到威胁,张皇后虎视眈眈在侧,也就顾不上其他,直接把什么都抖露出来了:
“以前内阁票拟,一切定论,皆出自陛下朱批,即便老奴代笔,在诸多问题上,也多有转圜,或与阁部相商。”
“但京师危殆后,内阁再定票拟,多为强硬之言,老奴无权定夺,一旦违逆阁部之意,奏本便会再行原样上奏,一而再再而三,非以内阁所票拟之文本朱批方得安宁,司礼监苦不堪言,而六部和五军都督府也不敢有任何悖逆阁部之事,否则必会遭致攻讦……”
“有内官言,如今内阁之臣,比之宰辅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朱祐樘只是唉声叹气,不知道怎么调和妻子跟首辅刘健之间见识上的差异,但在听了萧敬一番肺腑之言后,愈发相信妻子所说的事情是真实的,内阁大学士尤其是首辅刘健,的确有些擅权了。
身为大明皇帝,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儿子还调皮任性,他当然会发愁将来儿子登基后会出现问题,但在儿子于此番京师保卫战中有着良好的表现,甚至赢得很多大臣拥戴的情况下,刘健仍旧把儿子当成顽童瞎胡闹,他就不认可了。
朱祐樘举棋不定,皱着眉头道:“如今……可怎生是好!”此时弘治皇帝的心情非常矛盾,既想把刘健尽快撤换下来,消除不稳定因素,又怕这么做会造成太大影响,直接导致皇位传承时朝野混乱。
萧敬拿出一份奏本,道:“陛下,这是之前沈中丞所奏,请旨调城外兵马回城的奏疏,之前被阁部羁绊,老奴不敢怠慢,便擅作主张留在身上,您……是否御览?”
萧敬把奏本留在身上,原本也是想找个机会进献给朱祐樘,这是他对刘健事事都想干涉态度的不满体现。
刘健之前将沈溪奏请其麾下军队进驻京城的奏本压下,压下其实就等于是否决,沈溪率领的这一万兵马,此时留在城外的南苑,无法进入京城,刘健的理由是不能引外军入城,免得会引起变乱。
但阁臣中的谢迁却认为此举不妥,之前他想越过刘健,直接跟皇帝奏请,但却因为朱祐樘激烈咳嗽,所以没来得及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