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沈溪无缘无故跟佛郎机人会见,事情太过凑巧,多半又是沈溪放出的烟雾,目的是让地方衙门和盐场相信沈溪能从佛郎机人那里弄到大批海盐。
林廷选思虑再三,又问道:“就算佛郎机人有大批海盐,如何运来?就算运抵,那也是私盐,要买卖是要经过市舶司,督抚衙门并无茶引,凭何与佛郎机人以茶叶交换盐引?”
一番话后,附和的人更多。
督抚衙门本来就没有与佛郎机人做生意的资格,现在居然要用朝廷专营的茶叶,去跟佛郎机人交换同为朝廷专营的海盐。
沈溪做的事双重不合法,地方衙门可以立时向朝廷参劾。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长相儒雅的男子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从他所在的偏僻角落站了起来,说道:“诸位大人,在下有一点浅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章元应和林廷选都打量这男子,此人名叫夏宽,字廷苏,并无功名在身,平日里好穿青衫,被人称之为“青衫先生”,他弟子中有不少考中秀才和举人,唯独自己名不见经传。
章元应到广东为右布政使,为了积累名气,遍访名士,最后邀请夏宽到布政使司担任幕僚。
夏宽平日不怎么说话,但偶尔发表的意见让章元应很欣赏,所以章元应在商量事情的时候,喜欢把夏宽请来代为参详。
章元应点头,面露赞许之色:“廷苏,你说便是。”
夏宽先恭敬给在场的官员依次行礼,这才站直身体,主要是因为他无官无品,别人坐着,而只能站起来说话,以示恭敬。行完礼,夏宽道:“在下以为,佛郎机人有盐,而督抚衙门与佛郎机人以茶换盐,合乎朝廷法度!”
“你再说一遍!”
章元应听夏宽跟他和林廷选唱反调,马上翻脸。
夏宽满脸都是为难之色:“章大人,就算在下再重复一遍,也是一样。”
章元应比夏宽年长,又身为一省布政使,位高权重,正要出口喝斥这狂悖之言,却被林廷选拉住,林廷选急切地问道:“你且说,为何?”
夏宽此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几位大人,据在下所知,三省督抚沈溪沈大人离京前,曾与陛下面谈,且沈大人身负与佛郎机人通商之使命,茶、盐于大明境内贩售必须要有茶引和盐引,可与佛郎机人互商,则没有明文规定。这也是之前朝廷与佛郎机人商定贸易细节时,所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