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交待,既然报了死五个就只能是五个,谁要是泄露出去,杀无赦!”惠娘提心吊胆中,听到门口刑部的官员在对刘婆做交待。
刘婆的声音传来:“大人的话,老婆子记着了,老婆子明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之后刘婆和几个狱卒相继被叫出去问话,回来后表情都很正常,不时嘻嘻哈哈说着话。看得出来,这次火灾并未影响到这些牢房里手捧铁饭碗的狱卒和三姑六婆。
惠娘在惴惴不安中等到中午,终于开饭,仍旧是非常粗糙地带着糠和小石子的粟米粥,以及一盘连咸味都没有的水煮白菜。
惠娘拿起饭碗,突然感觉一阵心酸,以前吃好东西的时候没觉得,现在突然吃糙饭淡菜,让她感觉无比悲凉。
不过,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好端端过旁人羡煞的日子,可偏偏为了心中那口气,不听劝告,非要去努力争取,到最后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你不吃,我吃!”
旁边一个三十出头横眉吊眼的健壮妇人见惠娘手捧着碗不吃,直接把粗碗夺了过去,几口便喝下肚子。
惠娘想说什么,对方恶狠狠剜了她一眼,把粗碗丢了回来,“吃你的是看得起你!瞧你细皮嫩肉的样子,以前你家老爷很疼你吧?别看你是太太,而我只是厨房劈柴的仆人,但到了这里,所有囚犯都一样……”
“你以为把脸自个儿涂黑了,那些狱卒就以为你是丑八怪吗?那些家伙一个个比猴子还机灵,什么时候色心大发拉你出去,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惠娘逆来顺受,不敢吱声,因为她自己本身是小脚,就算有点儿力气,也没法跟眼前经常干重活的粗壮妇人动手。
那些女人吃饱了,有的找了个角落躺在稻草上睡了过去,有的则说及昨晚那场大火,惠娘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她抱着腿,感觉很无助,她很希望这时候能有个人当她的依靠,她自然而然想到沈溪,想到沈溪前日来看望她时说的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印在脑海里。
“烧死的那个陆家妇人,听说是个毒妇,把她丈夫克死不说,还出来抛头露面,这世上真有这般不知廉耻之人!”
那健壮妇人开始议论起惠娘,但说的却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她,“死了也好,早死早超生,反正连祖坟也进不去,这种女人活着就是给夫家人丢脸。”
这年代,三从四德的思想根深蒂固,惠娘听了这话,面带羞惭之色,她也后悔出来抛头露面。以前经营小药铺,能勉强维持自己和女儿的生活,其实也挺好,可偏偏让她遇到沈家人,不知那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希望遇到他们一家。”惠娘暗自垂泪,嘴上轻轻低语,“至少相识过,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