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心想,唐映应该是作了比较充分的准备,这边找人拦路跟他索要大明宝钞,另一边就派人到他府上送银钱,如果沈溪变现得贪婪些,到时候估计还会再送上一份,直到沈溪满意为止。
不想却出现意外,不管人前人后,沈溪都没把大明宝钞交出去,银钱却直接送到府上来了。
“相公,这……许多银钱,该如何处置?”谢韵儿骤然见到这么多钱,有些慌神了。
但她到底是见过大场面之人,知道别人送出如此厚礼,必然是有求于人,更多地是为沈溪接下来的差事感到忧心忡忡。
沈溪道:“要是抬回家里,怎么都解释不清,但若是留在这里……也不妥,还是找人给顺天府送回去吧。”
“这样可以吗?”
谢韵儿脸上满是担心。
沈溪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难道等天亮,让这些钱财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惹来流言蜚语吗?”
本来顺天府明目张胆给乡试主考官行贿,他可以以此来向朝廷告发,但一则做这些事情的都是些“小虾米”,哪怕官品最大的唐映也不过是六品通判,到时候顺天府一众大佬大可来个“一问三不知”,推出许多“临时工”顶罪,根本就伤不到其根本,反倒会让沈溪这个名义上是由顺天府聘来的主考官难做。
要知道与顺天府方面闹得太僵的话,乡试中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最简单粗暴的做法便是将贡院中主考官所在的院门锁上,周边堆砌柴火引燃,以贡院封闭的环境,逃生的机会极其渺茫,事后以天干物燥、使用火烛不当失火等为借口便可推得干干净净。
就算对方考虑影响恶劣不做此等手脚,日后自己和家人还要在京城生活,不时找点儿地痞流氓上门闹腾也很难受。
沈溪道:“找云伯来,再去请朱当家和六哥帮忙。”他本想去见谢迁,跟谢迁商量一下这件事,这样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见证,但想到谢迁这会儿很可能没在府中,要是到内阁去找人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还不如自行处置。
回到前院客厅,沈溪刚把官服脱下,没等他换上便装,外面有人敲门。
等沈溪到了府门口,才知道是唐映亲自带着人过来了。唐映笑呵呵地说道:“未曾料想,沈大人坚持不用我顺天府中人帮忙兑宝钞,倒是下官唐突了……下官亲自过来,把银钱带回衙门。”
原来顺天府方面也有顾虑。
沈溪毕竟是东宫和日讲双料讲官,万一这个愣头青头脑发热进宫告御状,顺天府这边难免要吃挂落,如此一来原本还可以从其他地方动手脚的乡试,必然会成为朝廷监控的重点,到时候反而会更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