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剿灭安汝升时,沈溪就对惠娘提及,朝廷追查安汝升余党,没心思管地方对安汝升利益输送之事,可一旦朝廷回味过来,很可能秋后算账。
安汝升与盗匪勾结谋财害命是一桩案子,可地方上对其大肆贿赂,助其势力膨胀,这又算是一桩案子,只是案子分大小,既然安汝升伏法,照理说贿赂案也应该尘封,可现在江栎唯旧事重提,明显是让沈溪识相点儿。
沈溪仍旧很谨慎,拱手行礼:“义不容辞。”
江栎唯笑着点头,对于沈溪的“通情达理”,他还是很满意的,当下道:“既然沈公子答应帮忙,那我就明说了。之前查到与安汝升有牵扯之人,官职都不大。但自今年年初开始,我们追查到,此人曾于户部有多宗钱粮进出记录,事关重大……”
沈溪听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
本来安汝升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但这两年来,朝廷西北用兵钱粮紧张,刘大夏户部侍郎兼佥都御史,到宣府治理军饷,肯定会追查一些军饷调拨的旧案,不知如何又将安汝升给牵扯了进来。
安汝升是地方官,以前未曾有过欠缴朝廷税粮之事,那这案子的关键在于“出”,而不是“进”。换句话说,户部钱粮为安汝升套取侵吞,朝廷要追查去处。但问题是,一个安汝升,在地方上为恶尚能理解,毕竟天高皇帝远,可在朝廷,他若无强大人脉,怎么可能从户部“偷粮”?
这充分说明,安汝升只是某个势力的一枚棋子,这股势力以安汝升的名义,从朝廷拿了粮食,所用方法不外乎是无灾或小灾向朝廷申报大灾,又或者在朝廷调拨地方的钱粮中做手脚。
沈溪道:“请恕在下直言,这些事,沈某未必帮得上忙。”
江栎唯脸上带着几分阴冷的笑意:“未必!沈公子莫非忘了,你背后可是汀州商会,据有司查证,安汝升曾于汀州知府任上,从朝廷获得一批赈济水灾的粮食,这些粮食正是通过商会调运。沈公子,你说此事帮得上忙吗?”
沈溪感觉额头直冒汗。
现在已经不是朝廷要追究以前商会对安汝升的利益输送,听江栎唯意思,是要把汀州商会当作安汝升的“帮凶”。
安汝升从朝廷贪墨粮食,结果是汀州商会帮忙运输,言外之意不就是汀州商会跟安汝升是一伙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
安汝升事发前,他到底有什么恶行,可不是商会中人能够知晓。
高明城在汀州知府任上发洪水时,汀州商会一直统筹帮府县两级官府赈济灾民,惠娘作为商会大当家事事亲力亲为,安汝升上任后,朝廷有赈灾钱粮运送,安汝升要借用商会船只和人手,商会能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