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钧的茶肆每天依旧是宾客云集。
开张仅仅一个月的铺子,已迫切需要扩大规模才能满足城中居民日常娱乐生活的需要,但沈明钧为了让家里的母亲高兴,把赚来的第一笔银子,随同惠娘从药铺得到的分红一起找人稍回乡下,茶肆的资金用度再次显得紧张,根本就没有扩张的条件。
三月中旬,沈溪的祖母李氏从乡下找人带话过来,说是即将跟随长子沈明文到城里,说是要督促沈明文的岁考。
中秀才后,只有廪生才可自公家领取廪米津贴,其定额甚严,需要岁考名列一等才能保有食廪资格,今年适逢考核之期,由此沈家上上下下都很重视,李氏亲自出马并不奇怪。但这其中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上个月沈明钧两口子破天荒捎回去二十多两银子,李氏觉得这么多钱维持一大家子用度足够了,想把家迁回到城里,此番进城主要是查探下沈明钧赚钱的营生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沈明钧得知消息后,马上回家跟周氏商量。
在沈溪看来,这全是沈明钧捎回去的钱闹的。夫妻二人在城里各自有了营生,让李氏觉得沈家复兴有望,却不知小两口在城里的忙碌和苦楚。
药铺的生意毕竟是惠娘母女的,沈家想参与进去也难,所以李氏只能从沈明钧的茶肆入手。不出意外的话,李氏会盯上茶肆这棵摇钱树,把属于沈明钧这一房的生意变成家族生意,今后沈明钧继续在王家做工,茶肆却要交给别的儿子打理。
“……相公,你辛辛苦苦才从无到有创下茶肆,要是被娘收走,那不是以后赚的钱都会悉数充公?”
周氏听到消息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不过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沈家毕竟是以李氏为尊,本来周氏还想攒钱在县城买个属于自己的院子,就此在城里安家落户。可现在别说买房了,连攒钱的门路都有可能丢了。
“这……这不太可能吧?”
沈明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娘毕竟是一家之主,她决定的事情我也不好反对。还是等娘和大哥进城了才看看是个什么状况,咱不能疑神疑鬼,自己乱了阵脚。”
周氏抹着眼泪:“我就怕娘偏心……当初小郎读书,咱们夫妻也是苦苦哀求,若不是小郎有那位老先生先教授了些学问,打下根基,就算咱在城里赚再多钱,小郎都没资格读书。”
“现在相公的生意刚有起色,若是娘又盯上……我看娘是怕咱在城里生根发芽开枝散叶,提出分家的请求吧?”
沈明钧看了看屋门,压低声音提醒:“娘子,到底是一家人,有些话不能这么说。”
“闭着门说有什么不行?现在娘把所有心思都寄托在大伯身上,根本不考虑咱的意思,她觉得对的,咱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想我怎么不甘心……”
沈明钧之后又劝解几句,周氏仍旧不断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