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叹了口气:“赖成,你应该体谅陛下。”
赖成道:“陛下应该体谅国法。”
皇帝依然看着他,赖成也不怕,他什么时候怕过,只要不是他错了他就没有怕过退过,他是大学士也还是御史台都御史,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要他觉得自己是为陛下好为大宁好,他就算一头撞在南墙上也不退,最主要的是他很清楚陛下希望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变成了和别人一样,那么他还是陛下需要的人吗?
皇帝不说话,赖成继续说:“陛下,不治罪,后果是什么?整个大宁的皇族贵人,豪门望族,都会觉得身份凌驾于国法之上,因为陛下开了一个头,陛下的做法给了他们启示,自明日开始,那些心存不法之念的人会开怀大笑,觉得终于找到了挡罪金牌,身份,出身,血统,这些都是挡罪金牌,若是有人问一句凭什么,他们会说凭着当初陛下不治家人之罪。”
皇帝脸色一变,逐渐浮现出怒容。
赖成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自明日开始,那些维持法纪的人将会暗淡无为,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拼了命守护的国法却根本没有意义,他们守护的国法是什么?当初大宁立法典,是太祖皇帝在法典上用过印的法典,而今日,陛下在这法典上啐了一口吐沫。”
“赖成!”
皇帝努叱一声。
赖成依然看着皇帝的眼睛,丝毫退缩之意都没有。
“你过了。”
皇帝看着赖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赖成哼了一声:“臣过了?是陛下过了吧。”
老院长咳嗽了几声,看向陛下,他知道赖成是对的,一旦皇帝开了这个先河必上行下效,那些原本因为国法严明而不敢造次的贵族会因为这件事而变得猖獗起来,那些人像是在寻找鸡蛋缝隙的苍蝇,时时刻刻盯着陛下的不足,这个口子是陛下亲自撕开的,谁也不确定以后会产生多大的危害。
赖成看着皇帝的眼睛说道:“明日臣就让臣的儿子去当街犯法,他被抓了,臣就以内阁首辅大学士的身份压着下边放人,陛下若问我怎么教导的孩子,我便说和陛下学的。”
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凌厉,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凌厉就变得如同冬雷。
老院长拉了赖成的衣服一下,赖成却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跪倒在地:“臣不会让孩子入仕,臣亲近之人,也无几人为官,家族之内,除了臣自己之外并无显赫之人,臣骂陛下骂的太多,骂的太狠,臣知道这一样的死罪,所以臣只求陛下待将来杀臣之际,只杀臣一人,留臣全家性命。”
皇帝本来还怒着,因为赖成这几句话心又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