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找到刚才那个放他进来的士兵,抱拳:“我兄弟先放在你们这,我会回来接他,如果……我没回来,那请你帮我把他掩埋了吧,他叫商九岁,廷尉府的人,给他立一块墓碑吧,没有合适的东西,用木板也行,如果你们能撑过去,派人往长安廷尉府送个信,会有人来接他。”
士兵连忙肃立:“我会的。”
他一脸的歉意:“真的没办法跟你同去,如果我们再走了,兵营武库就有可能落在越人手里,到时候就会有更多人死,将军带兵离开的时候说,除非我们都死了,不然兵营不能落在越人手里。”
“我知道。”
沈先生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要活着。”
其他士兵从远处过来,在沈先生和红十一娘战马旁边放下来他们的连弩,他们的弩匣,放下来水和干粮,所有人都站在那,然后同时抬起右手行了一个军礼。
两个人,两匹马,冲出大营,朝着苏北县的方向而去。
苏北县。
申召成抹了抹脸上的血,低头看时,他的黑线刀都已经砍出来缺口,倒在石头矮墙外面的敌人已经多到看不到土地,尸体密密麻麻的铺在那,姿势当然都不会好看,让人错觉他们是在用生命朝拜着什么。
已经过了中午,商先生是昨天比这个时候稍早些离开的,算计着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商先生应该回来了才对,可是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援兵到来,申召成朝着高处的士兵喊了一声:“看到了吗?!”
那士兵摇头:“东北方向……没有人。”
申召成坐在石头上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没有怀疑过商先生,可他此时此刻也大概猜到商先生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如果商先生真的没办法回来,那么……
申召成再次看向兄弟们,大家都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他们很累,很困,也紧张,可他们没认输。
“我申召成这辈子最大的得意,就是你们哪怕私底下没少骂我可还是把我当大哥一样看,我待你们凶,是因为当我们遇到这样的厮杀,我希望你们能活的更久一些。”
他笑了笑,脸上都是血,可牙齿很白,所以笑起来依然干干净净。
“三年了,本来还有不到一个月我们就能轮换回去,我还记得咱们到苏山县的时候替换下来的那些兄弟们,临走之前说,在屯田住上三年之后,比远征还要想家。”
他把黑线刀上的血在皮甲上抹掉:“家回不去了,好在弟兄们还在一块,看看外面敌人的尸体,咱们他娘的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