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醒,只是有些头痛,昨夜里回到未央宫后反而没有几分睡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明月足有半个时辰,一会儿想到冷子,一会儿想到北疆。
此时此刻,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扫视群臣:“朕昨夜在沈冷大婚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人,他叫许营,一个参加当年北击黑武决战封砚台的老兵,那一战,他的将军贺洪武旗下一千二百多名战兵,只有许营一人生还……许营没有回山北道老家,而是在长安城里做了二十几年的苦力,每年赚来的银子全都委托兵部的人与抚恤银一块送到他当年战死同袍的家里,一百多户,一百多户!”
皇帝猛的站起来:“兵部的人,户部的人,都给朕站出来。”
两部大员连忙出列,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这事你们昨夜里也知道了吧?”
“臣等知道了。”
“你们脸疼不疼?”
皇帝问。
没有人敢回答。
皇帝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脸:“你们的脸不疼,朕的脸疼!你们的心不疼,朕心疼!”
他从台阶上下来,围着那群出列的官员走:“你们现在一个个锦衣玉食,隔夜的饭一口都不吃的吧?许营吃什么你们知道吗?朕来告诉你们!他夜里回家熬一锅粥,那就是第二天一天的饭,喝粥,吃些咸菜,实在馋得慌了去肉铺买二两别人都不要的肉皮回去,还得省着吃!他知道感恩,因为是那一百多个同袍护着他活下来的,所以他自己再苦再累都无怨无悔,他心甘情愿,你们呢?你们知道感恩吗!”
陛下的一阵暴喝,嗓子都沙哑了。
“你们不知道。”
皇帝眼睛血红血红的:“没有许营这样的军人,你们能有现在的日子?”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自己看着办吧,朕的大宁之内还有多少许营这样的人?朕也累了……我看你们也累了,觉得累的就回家休息去吧。”
“臣等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