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深夜按理说当然不会有那几个昏昏欲睡的老人在闲聊,对每一个过路的人指指点点,看起来那就是他们余生最大的乐趣,贪睡的老人此时此刻就应该在贪睡,然而并没有……他们坐在巷子口,如白天的时候一样,只是坐的有些僵硬,因为他们每个人肩膀上都有一把刀。
“特意摆出来的,怕你不熟悉。”
韩唤枝看了她一眼,举步往巷子里边走,这一刻杨幼蓓变得机械起来,只是随着韩唤枝的脚步往前走,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条巷子一共有多长需要走多少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闭着眼睛走也不会撞到,可是她却跌跌撞撞。
巷子口那几个老人可精神了,一点昏昏欲睡的样子都没有,肩膀上的刀子比夜风要寒冷的多,握刀的那些人也很冷,他们都身穿白衣,可他们属于黑夜。
“我不是来查案的,我是来做一个查案的样子的。”
韩唤枝对她说话的声音依然温柔,似乎完全不在意此时此刻这冰冷的气氛。
可她在意,自始至终,自己都被骗了?
他不是来查案的,他只是来做一个查案的样子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幼蓓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身穿白衣的人,然后懂了。
这个局,真的很扯淡。
大宁最会查案的人居然不是来查案的,大宁最不应该查案的一群暗道上的人来查案了,如果说这样还不够扯淡那就没什么事能用扯淡两个字形容,廷尉府演戏,流云会查案,真是讽刺。
韩唤枝迈步走进最里边的院子,院门开着,给他开门的是那个青衣皂靴的小童,小童也跟了杨白衣很多年,他觉得自己将来也会成为杨白衣那样的人,冷静,沉稳,有大家气度,看起来就是个天生的领导者,然而他之前刚刚见到了杨白衣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样子,所以信仰都崩塌了,于是他自己也不在体面。
当然,开门的小童肩膀上也压着一把刀。
进了门之后便是曲折蜿蜒的长廊,杨白衣是一个很喜欢雨天的女人,但她讨厌淋雨,雨天适合安安静静的思念,但被雨水淋了情绪就会变得懊恼起来。
长廊里跪了很多人,几乎每一步远就跪着一个,这些人的脖子旁边都压着一把横刀,这些人杨幼蓓都很熟悉,走进长廊跪在那的第一个叫邱显,曾经南越国最炽手可热的大人物之一,南越国的兵部尚书,手握南越兵权,南越国的国师阮柯是他的老师,南越国皇帝杨玉曾经把他当做最好的知己。
也是这个人在石元雄带兵围困施恩城的时候带着禁军围困了皇城,亲手把皇帝杨玉交了出去,之后他便很低调的留在施恩城里,过的像个寻常的富家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