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太大了,同样的时辰西北边疆一带还透亮着可东南这边就已经夜幕低垂,施恩城里水路纵横游船画舫到了晚上才漂亮,红灯笼亮起来碧波荡起来,美人摇曳歌舞升平。
一艘花船顺着杨怀河缓缓行进,船头上几个妙龄少女正在翩然而动,轻纱长裙舞姿若风摆杨柳,光是看着那一个个纤细腰肢左右晃动便是一种赏心悦目。
琴声悠远,这红尘中也有几分写意画的神韵滋味。
花船最大最豪华的那个包房早早就被预订了出去,为了迎接那几位贵人花船甚至多走了十几里过来,若非真的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哪有花船去接人的道理。
包房里有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女抱着琵琶弹奏,声音悦耳之中有些淡淡的哀愁,不过若非有心人也未必能听的出来,这姑娘看起来并不如何漂亮,只是那种南方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恬淡,这愁滋味正是那些贵人们愿意听的曲风,显得高雅,而抚琴的人只有让他们听出来这愁才会惹人怜爱才会有更厚的赏银。
一个老者站在旁边应该是这姑娘的父亲,看起来极卑微的站着脸上始终陪着笑。
包房的桌子上摆满了精致酒菜,能在船上做出来这般水准已经算得上难得,可是这般丰盛,吃饭的却只有两个人。
这两个年轻公子看起来就不简单,锦衣玉带不说,那种天生的贵气就是寻常人想模仿也模仿不出来的,一个看着眉清目秀比女人还要漂亮,仅仅是那双眉修的就比大部分女子更精细,而他最得意最喜欢的怕也是自己的这一对剑眉,能让他那偏阴柔的脸稍显英气。
另外一个公子看起来虎背猿腰,坐姿很端正,站在一侧伺候着的姑娘们都是什么眼力,自然看得出来他是军伍出身,虽然瞧着眉目粗犷脸型方正比不得另外一个公子俊俏,却有一种很浓的阳刚之气,那络腮胡若是在人脸上摩擦起来必然是痒痒疼疼的。
姑娘们插不上话只好打量着这两个人,心里各自盘算。
白小洛站起来亲自给石破当倒了一杯酒,他双手伸出来白净修长便是那弹琵琶的姑娘也自觉没有他的手好看。
“谢白公子。”
石破当是多不拘小节的一个人,生性粗糙,可在白小洛面前居然有几分局促,按理说他一个堂堂四品将军在白小洛这样身上还没有功名的人面前何须如此?还不是因为白小洛要管那位母仪天下的女人叫一声姑奶。
皇后再怎么不得势也是皇后,陛下一日没有把她废了她就是整个大宁最尊贵的女人。
“破当哥哥何须如此客气。”
白小洛坐下来后笑着说道:“算起来你比我大几岁理应叫一声哥哥,尤其你我还是表亲,只是这几年才稍稍疏远了些,姑奶跟我说过,曾经大将军可是走动最勤快的,还不是大将军的时候每个月都要亲自来送些礼物,直到至南疆后才逐渐淡了些,可是姑奶知道大将军的心没有淡没有冷。”
石破当尴尬的笑了笑,竟是不知道如何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