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天意,陛下如何能在数年间扫平群雄,君临天下?”

吴奋惊讶地看着孙权。孙权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语气中透出的气势却让他不敢轻易回答,尤其是涉及到陛下。他知道孙策、孙权看似和睦,其实一直不对付,即使是外戚,他也不敢轻易介入其间。这是出征之前,父亲吴景反复交待过的事。

孙权没有看吴景一眼,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初平二年的那个秋天实在奇怪。之前的兄长和之后的兄长虽然相貌、声音无异,其他方面却判若两人,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所不同。阿母和姊姊是妇人,叔弼、季佐那时还小,只有我看得最清楚。”

吴奋眉头紧皱,惊惧交集,额头细汗涔涔。孙权如此直白的怀疑陛下,让他不知该如何应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又觉得孙权说得有理,初平二年前后,孙策的变化太大了,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果说没有天意,如何解释这件事?

况且南阳一战后,孙策是凤鸟转世、霸王重生的传言就出来了,孙策本人也没有明确反对。到现在为止,吴军的战旗都是浴火凤凰。孙策一直提倡重人事,却也没有明确反对神明,似乎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难道说,孙策是在掩饰什么?就像夫子不言性命,不是不信,只是不提。

“我知道,你担心神女不可信。”孙权转头看看吴奋,见吴奋满头是汗,不禁撇了撇嘴。“我也不怎么信,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能帮我击败曹操,攻入益州,就算她是骗子,我也不在乎。”

“行军作战,岂能依靠神女含混不清的预兆?”

“灵与不灵,三日内便可见分晓,你又何必着急?”孙权笑了两声,转身沿着山路缓缓地向前走。“陛下不是常说么,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吴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来孙权并没有轻信神女,不过是稳定军心的权宜之计,也不排除孙权以此为由,召神女侍寢。

身为孙权亲近,他对孙权的寡人之疾再清楚不过。

……

两天后,娄发接到了家人的报平安信。他的家人虽然被蜀王下令监管,却没有死,也没受到虐待,只是失去了自由而已。

娄发喜极而泣。

第三天下午,忽然刮起了南风,而且风力很大,南陵山上的树木都被扯得呜呜作响,停泊在江滩里的战船也被风吹得摇摆不停,将缆绳扯得笔直,像是昂首嘶鸣,直欲狂奔的战马。

军中将士狂喜,虽然限于军令,不得随意走到,更不能大声喧哗,还是有不少人走了大帐、船舱,仰望湛蓝的天空。巫山刮大风很常见,但大风通常意味着大雨,这种只刮风却不下雨的情况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