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即起程,赶往襄阳。

……

关羽和徐晃同郡,都是河东人。当年关羽去幽州追随刘备,他父亲关毅一直留在襄阳,由徐晃照顾。对这份情,关羽一直记在心里,此刻听说徐晃有危险,自然不愿有丝毫耽搁,一路上天不亮就起身,很晚才休息,每天要赶三四百里路。

亏得杜夫人身体好,四名羽林卫也都是骑术精湛之辈,沿途驿站也有足够的驿马,否则真是跟不上他和他的赤兔马。

仅仅用了六天时间,正月十三,关羽一行就赶到了宛城,遇到了正在宛城小驻的卢夫人一行。

得知天子专门派人来迎自己,卢夫人受宠若惊。她看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官服、进退有礼的杜夫人,又看看身穿戎装,英姿飒爽的四名羽林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杜夫人早有准备,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对卢夫人说道:“陛下知夫人来,很是欢喜,说太平道、天师道各擅东西,却没有机会一起交流,如今终于可以坐而论道了。”

卢夫人笑道:“夫人久在陛下左右,可知陛下对我天师道如何看?”

杜夫人莞尔一笑。“说来也巧,陛下有一次评价天师道、太平道的异同,我正好在一侧,倒也听了些。若是夫人不嫌我浅薄,我就学舌,转述一二。”

“求之不得。”

“陛下常说,道有形而上之道,有形而下之道。天师道与浮屠相似,都是形而上之道,而太平道则近儒法,是形而下之道。”

卢夫人奇道:“不知这形而上作何解,形而下又作何解?”

杜夫人抬起手,摸了摸鼻子,纤细的手指沿着鼻梁上行,直到脑门。“形而上者,玄虚之论。”又返回来,直到嘴唇。“形而下者,口腹之事。”

卢夫人恍然,不禁掩着嘴轻笑一声。“久闻陛下精通道法,能深入而浅出,今日听夫人一言,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比喻,的确形象,便是浅陋如我也能听懂。”

“夫人谦虚了。能精通形而上之道,为百万益州之民拜服,夫人若是浅陋之人,天下岂有敢言道者。陛下常说,夫人虽非天师,却是天师道当之无愧的栋梁,不让须眉,可直追天师夫人。”

卢夫人连忙谦虚了几句。天师夫人是指张陵的夫人雍氏。雍氏不仅是她授业恩师,更是她的阿姑,她怎么敢和雍氏相提并论。

杜夫人笑得更加灿烂。“夫人不必谦虚。你初归大吴,可能还不熟悉我大吴的习俗。这也正是陛下命我来迎夫人的用意所在。我大吴虽然立国不足一年,但与前朝有诸多不同,对待师长便是其中之一。陛下常说,先贤师长固当敬重,却不必画地为牢,唯前人之言是言,不敢越雷池一步。若后人不及先人,学问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必夫人也不希望天师道沦为无名之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