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仰天大笑。“能得伯求你这一句赞,孤这十年没有荒废。伯求,请!”说着,伸手相邀。何颙却是不动,仰着头,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宫门。曹操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免有几分得意。“蜀地偏僻,不能与中原相比,寒酸得很,伯求可不要笑话。”

何颙嘴角挑起,收回目光,打量着曹操。“大王谦虚了。你这蜀王宫可不寒酸,比太初宫富贵多了。”

曹操怀疑自己没听清。“太初宫?”

“嗯,天子登基的时候,颙也在受邀之列,曾亲登太初宫。比起你这蜀王宫,太初宫才叫寒酸逼仄。”

“当真?”

“大王若不信,将来有机会去太初宫时,不妨仔细看一看。”

曹操很尴尬,老脸有点挂不住。何颙这是当我的面夸孙策啊。他眼珠一转,抚须而笑。“伯求是来做说客的?”

“说不说,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何颙举步向前。“大王非等闲人,自知大势,何必我一个山野老朽饶舌。我这次是假公济私,看看老友,免得将来有遗憾。”

曹操笑而不语,与何颙比肩而行。两人从王宫正门而入,两旁的执戟郎中身体不动,眼神中却多少有些惊讶,不知道这布衣老者是什么身份,居然让蜀王亲自出迎,而且开正门。如此隆重的礼节,天下有资格享受的人实在不多。

两人进了宫,沿着直上的青石道一直向前,两侧有长廊,有殿庑,沿途的官吏纷纷停下脚步行礼。偶有认识何颙的人不免惊讶,但更多的人并不认识何颙,反倒更为惊讶,一个个不敢怠慢,躬身施礼。

何颙一路走来,见绝大部分面孔都很陌生,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禁暗自感慨。蜀地果然偏僻,连这蜀王宫里都没几个认识的名士耆旧。曹操想凭这一隅之地与大吴争锋,未免太想当然了。

两人来到大殿,收到消息的许攸、辛评等人匆匆赶来,上前拜见,与何颙寒喧。看到这几个老朋友,何颙也有些激动,眼眶有些湿润。

“子远,想不到能在这里看到你,真是恍如隔世。”

许攸也难得的伤感。当年随袁绍奔走的人大多不在了,就算还活着的,也都在中原,他根本见不着。“伯求,张孟卓(张邈)、陈子游(陈逸)诸君可好?”

“好好。”何颙连声说道,向许攸简略的介绍了张邈、陈逸等人的近况。兖州平定后,张邈到建业做了寓公,由其弟张超接任陈留太守,这些年一直没有变动。陈逸一直没有做官,但他过得也很自在,最近又做起了出海捕鱼的生意,日子很滋润。

许攸听了,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些老朋友都不复当年意气,居然安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