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

“你知道有多少人反对为长沙王选汝颍女子,是陛下亲口定了,袁皇后才敢选人。”郭嘉的声音更冷,甚至有些尖锐。

陈群吁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

郭嘉放缓了语气,弯下腰,凑近了些。“长文,还记得你大父与吊张让父丧的故事吗?”

“记得。”陈群低低地应了一声,黑暗中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对祖父陈寔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很崇拜陈寔,是陈寔凭一己之力,将许县陈氏由一个寒门变成了当地名门,并有成为世族的希望。另一方面,他又对陈寔当年的一些做法不敢苟同,尤其是吊张父丧这件事。

在他看来,陈寔身为名士,主动与张让这样的阉竖来往,就是自甘堕落。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陈寔的这一举动不仅避免了陈家受党锢牵连,还救了很多人。

此刻郭嘉重提此事,他有所触动。汝颍系本来有机会借着婚姻的机会影响孙权,现在却因为他的固执失之交臂。考虑到这是天子亲口定的,等同于天子有心向善,却被他破坏了。

换了任何一个汝颍人,都会很不爽。

“长文,道德不是嘴上说说的,而且要看结果的。譬如食物,若不能入口入腹,纵使是山珍海味,也充不了饥,养不了人。身为大臣,自然应该以道德辅佐君王,可若是总板着一副面孔,让人敬而远之,除了成就个人的私誉,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群深吸一口气,屏住半晌,又缓缓地吐出来。他拱拱手。“多谢祭酒,群受教了。”

郭嘉摆摆手,示意陈群放松些。他知道陈群性子固执,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今天能让他有所触动已经难得。若是逼得太紧,反而不美。

“你刚才和长沙王论及凉州之事?”

“是的。”

“你们是怎么说的,说来听听。”

“长沙王……是怎么说的?”

“你不用问长沙王是怎么说的,陛下让我来问问你。”

陈群心中欢喜。出了这样的事,天子依然没有偏听偏信,实在难得。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将与孙权讨论凉州战事的经过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