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恶名在外,人缘不好,就连和他相处多时的杨修也不敢轻易请他赴宴,生怕他闹出是非,场面失控。孔融却收到了邀请,上了主席,与孙策隔着几个人。借杨府的酒,孙策和孔融喝了一杯,说了几句话,问了他西行的感受。杨修找个机会,将孙策要见祢衡的事告诉孔融,孔融很兴奋,酒席一结束,就匆匆赶回住处。
进了书房,孔融刚准备说话,一看祢衡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祢衡伏在书案上,嘴角一片殷红,几册书散落一旁。
“正平,正平!”孔融扑了上去,抱着祢衡大哭。“正平啊,你为何做这样的傻事啊……”
“你作甚?”祢衡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涕泪横流的孔融。
孔融目瞪口呆。“正平,你……”
“我怎么了?”祢衡张开嘴,打了哈欠,转头看看墙角的漏壶。“你回来得这么早?”
孔融没心思回答祢衡的问题,看看祢衡嘴巴上的印迹,回头又看看案上的笔墨和酱碟,不禁哑然失笑。原来祢衡嘴边的红色不是血,而是批注文章用的朱墨。祢衡大概是将朱墨当成了酱,用来蘸饼吃了。他看书时入了迷,不愿意花时间作饭,常常吃点饼充饥。
“快去洗洗吧,我还以为你服毒自尽了呢。”
祢衡也反应过来了,摸摸嘴,哑然失笑。“我也觉得奇怪呢,还以为是酱摆得我太久,坏了。”随即起身打水洗脸。
就着这个空当,孔融把孙策要见祢衡的消息说了,嘱咐祢衡做些准备,不要错过这次机会。祢衡却有些不以为然。“我不想见他。”
“为何?”
“我不想做官,我只想做点学问,完成这部礼学史。”祢衡重新入座,指着案头的笔墨纸张。“我正打算给郑氏作书,借他注的礼经一读。扶风马季长没后,他的学问东传,一是涿郡卢子干,一是北海郑氏,卢植早没,子弟年幼,学问怕是没传下来。郑氏一直着力学问,收获颇丰,若能一睹他的作品,或能有所启发。”
孔融耐心地劝道:“正平,你潜心向学,自然是好的,可是治学也要有一定的条件。你想读郑氏之书,何不与郑氏弟子多接触?军情处的国渊国子尼便是郑氏弟子,你若在吴王左右,和他接触也方便些。”
“方便或许会方便些,天天被案牍所累,迎来送往,非我所好。”祢衡连连摇头。不管孔融怎么劝,他就是不答应,甚至想搬家。他们现在住的是杨家的一处产业,孙策既然想见,肯定找得到他。祢衡想搬到一个孙策找不到他的地方去,闭门读书。
孔融也是无语,恨不得抽祢衡两个大耳光,将他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