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府内,曹操伏案托腮,独自出神。

陈宫、法正分坐两旁,各自想着心思。卫觊虽然没给他们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他沿途的所见所闻还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压力。

吴国的实力越来越强,吴军几乎战无不胜,魏国、中山国在半个时间内接连覆灭,如今河北只剩下并州负隅顽抗。一旦孙策攻克并州,必然转战益州,益州能支撑得住吗?

过了一会儿,曹操忽然说道:“公台,孝直,王子师与孤为师友,他的子弟有难,孤不能坐视不问。”

陈宫与法正讶然,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开。陈宫抚着胡须,思索对策,法正说道:“大王所言甚是。臣以为当进兵关中、河东,策应并州。”

曹操看看法正,无声一笑,随即又将目光转向陈宫。论大势,陈宫更擅长,法正对关中有些执念,急功近利,并不可取。

法正讪讪地笑了两声,低下头,端起酒杯,遮住火辣辣的脸。败走长安,还丢了卞夫人和曹彰、曹植,让他成了众矢之的,有人当众要求曹操追究他的责任,背地里嘲讽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好在曹操揽过了绝大部分责任,保护了他。这让他非常感激,更加迫切的希望将功赎罪,报答曹操的知遇之恩。

但是很明显,曹操更愿意先听听陈宫的意见。

陈宫考虑了很久,放下手,手指轻叩案几。“大王,并州遥远,山重水复,怕是鞭长莫及。即使是进攻关中,要越过秦岭也非易事。且孙策麾下九督,皆是善战之辈,小小并州,恐怕不足以当全部。愚以为,孙策必派大将进驻关中,鲁肃将为关中督的传闻绝非空穴来风。”

曹操附和道:“若是鲁肃进驻关中,关中不可复取矣。”

“是不易,却非不能。”陈宫瞥了法正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是要仔细斟酌,不能草率从事。”

法正板着脸,装聋作哑,不予回应。陈宫也不理他,接着说道:“关中形势复杂,既有关东老臣,又有凉州新贵,还有汉朝宗室,为敌时固然可以各个击破,为友时则不免掣肘。是以,臣以为关中可攻,却不可急取,当以牵制为目的,迫使孙策不能全力以攻并州即可。若吸引太多的兵力入关,反倒不美。”

“为何?”法正忍不住问道。“难道陈相以为孙策在攻克并州之前就能越秦岭而取汉中?”

陈宫淡淡地说道:“虽说可能性不大,却不可不防。秦岭虽险,却非无路可走,万一鲁肃、黄忠联手,再以马腾助阵,三路进击,汉中危急,益州必然震动。”

法正扬了扬眉,没再说话。他知道陈宫说得有理,却不肯拉下脸附和。

陈宫收回不屑的目光,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关中易守难攻,适可为虚。荆南却是破绽,理当全力以赴。若能逼周瑜退兵,将战线推进到江陵一带,形势于我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