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二位祭酒,今天我要讲的是攻取并州的方略。”孙翊拿起细长的荆竹,在地图上虚划了一圈。“首先,我们了解一下并州的形势……”

攻打并州的计划中并没有孙翊的作战任务。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考核,看看他这几年在战略、战术上的进步。任务下达得很突然,孙翊身边除了钟繇也没有其他谋士,钟繇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是被孙策找去谈话,就是与郭嘉、荀彧有约,总之没什么时间协助孙翊,这个计划完全出自孙翊之手。要说紧张,钟繇比孙翊更紧张,只是他年过半百,老练沉稳,不像孙翊这么外露罢了。

孙翊没有选择,只有硬着头皮上。他按照当初在军师处学习的模式,又参照这两年的见闻拟了一个方案。坐镇襄阳,他隔几天就能收到黄忠送来的军报,周瑜也隔三岔五的送消息来,鲁肃攻取河东时,也会抄送军报到襄阳,再加上襄阳附近的一些小型战事,孙翊能够接触到的信息还是很多的,又有钟繇辅导,这几年积累了不少实践经验。

他先从并州的形势讲起,中间简略的叙述了并州的历史。

东汉后半程的百余年间,除了黄巾起义,最引人关注的大概就是延续了近百年的羌乱,可是降了羌乱之外,并州北部的战事同样很激烈,先是匈奴人,后是鲜卑人,一直没有消停过,闻名于世的凉州三明都在并州战斗过,董卓、尹端也不例外。不管是主战派的窦宪,还是主和派的袁安,最终都没能解决并州的问题。

时至今日,并州九郡真正还在朝廷掌握之中的也就是上党、太原,雁门以北,黄河以西,都成了匈奴人、鲜卑人的牧场。中原一旦有事,匈奴人、鲜卑人便趁隙而入,在京畿附近劫掠,河东、河内,甚至河南、颍川、陈留都曾出现过他们的身影。

战乱不休,朝廷却一直没找到真正的原因,在宫里兴风作浪的阉竖固然提不出行之有效的建议,负责具体事务的党人也常常归咎于朝政荒疏,信任阉党,却没几个人真正考虑过其中的原因。

孙翊尝试着回答这个问题,他结合并州北部的地形做了一些分析。并州汉胡杂居,长城以北是胡人牧马之地,长城以南是汉人农耕之地,原本互不干涉,可是随着朝廷对匈奴人的招抚,将其安置在塞内,便种下了隐患。朝廷本着汉胡不相扰的原则,允许匈奴人保持他们的原有体制和生活方式,让他们能够休养生息,顺便提供兵源,协助朝廷守边,本意是好的,但只是一时得计,长久来看,必然会产生问题。

就像汉人的人口滋生会导致一系列问题一样,匈奴人的人口滋生也会导致牧场不足的问题。塞内比塞外安定,匈奴人又有朝廷的赏赐,人口增长很快,对钱粮、牧场的需求也会增加,当朝廷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时,他们很自然的选择了自己动手抢。

这时,以匈奴人为兵,忽视武备的问题就暴露了。汉军兵力不足,骑兵又少,除了凭借地利坚守之外,根本无法和匈奴人野战争锋。既使有险可守,他们也只能看着匈奴人从城前呼啸而过,杀向京畿,无计可施。事后也无力征讨,只好息事宁人。

战前拦不住,战后无力惩罚,匈奴人自然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以至于鲜卑人崛起时直接剑指中原,凭着骑兵的优势,把汉地当成了他们来去自由的猎场。

因此,并州真正要解决的问题并不是王盖等人,而是并州以北的鲜卑人、匈奴人、乌桓人。击败他们,夺取他们的战马,然后再挥师南下,太原、上党都不过是囊中之物。

孙翊最后总结说,与胡人作战,当以骑制骑,凭借吴军目前的装备优势和战马资源,击败胡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两万精骑足矣。进兵路线有二:一是由幽州出居庸关西进,一是由关中经直道北上,在云中会师。占据并州北部后,且牧且守,对太原、上党形成居高临下之势,迫使王盖等人将重兵部署在北部。

孙策听完,不置可否,转身和沮授、郭嘉低语了几句,沮授咳嗽一声,开始发问。

“二将军提议两路出兵,一路由关中出发,经直道,至五原,敢问以哪些骑兵为主?”

孙翊躬身道:“回祭酒,眼下河东有毌丘兴、张绣所领两千骑,新降之中山骑兵万骑,即使不动用凉州骑兵,这一万两千骑兵也足以完成任务。”

沮授点点头,随即追问道:“以谁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