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防抚着长须,沉吟片刻。“你打算等他主动上门请教?”

“在他的属吏面前,他听不进任何意见。”

司马防叹息道:“玄德先生后继无人,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啊。仲达,你打算如何破局?”

“我……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司马防沉下了脸。“没想好,你就引法正前来问计?”

“父亲,我有一事未决,想请父亲指点。”

“说。”

“天命在谁?”

司马防抚着胡须,沉吟良久。“你以为呢?”

司马懿没有回答,自言自语道:“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如今天子驾崩数月,新帝不能登基,诸侯互相攻伐,朝廷尊严扫地,大汉火德将终已是必然。天命将在蜀王乎,将在中山王乎?”

“在蜀王又如何,在中山王又如何?”

“若在蜀王,当使蜀王与西凉人结盟,以关中为腹心,以凉州为背,并益为双臂,半有天下,与吴争衡。若在中山王,当使中山王与西凉人结盟,三分天下。如此,关中得失便为胜负之枢,不可予人。”

司马防说道:“蜀王有巴蜀,若能与凉州人结盟,则半有天下。中山王新败,损兵折将,他还有机会吗?你欲行吕不韦故技,不妨先想想吕不韦的下场。依我看,那中山王可不是什么仁君。”

司马懿笑了。“古来雄主多残忍,大臣若想善始善终,与其选择英主,不如选择弱君。吕不韦的错不在选择了异人,而在选择了嬴政,是以能善始,而不能善终。中山王固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蜀王又能好到哪儿去?当初他任洛阳北部尉,为了立威,可是活活打死了蹇图。”

司马防反复权衡,还是难以决断。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河内司马氏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于一旦。

“此事须从长计议。”司马防起身出了门,站在廊下,仰头看了一会儿天,又说了一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