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充其量只是战术上一时受挫而已。太祖说得好,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他从来没敢奢望各派系精诚团结,一团和气,对斗争早有心理准备。很多事都有征兆,只是当时没注意,现在一回想,收获良多。

平心而论,汝颍系还算克制,只是为李通谋求了一个战区督而已。作为汝南系不多的将领之一,李通跟他这么多年,本来也该提拔了。只是这种做法过于恶劣,颇有你不给,我就自己拿的感觉。如果不还以颜色,难保将来不会得寸进尺。

孙策反复考虑,命人请来了张纮、虞翻和郭嘉,表示想调整一下战区督的编制,请他们商量一个方案。然后又提了一点,周瑜进入益州已深,荆南没有大将坐镇,他打算将李通调任荆南督,负责荆南四郡防务,并为他配备军师。荆南地域广大又多山,管理不便,调屯田中郎将荀谌为零陵太守,协助李通处理民政。

张纮,虞翻还没明白过来,郭嘉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不禁苦笑。孙策对汝颍系的作法不满,要敲打汝颍系,将他们放在火上烤了。战区督不是普通将领,一般不会增员,配备军师更是委以重任的象征,李通由南郡太守刚刚升任战区督,立刻配置军师,再加上荀谌调任零陵太守,这违背了常理,也很容易让人体会到其中的不得已。再联系到这个时间点,其他人自然会将汝颍系和万金坊事件联系起来。

“大王……”

郭嘉起身,正准备说话,被孙策打断了。“你们先议着,尽快拿一个方案出来。”

“……喏。”郭嘉咂咂嘴,闭上了嘴巴。

“另外,全柔等人集资建赌坊,影响军中训练,败坏风气,要予以严惩。将他们从万金坊得到的收益全部没收,再罚以重金。张相,虞相,这些钱就用来疏通豫州、兖州的河道,将中原的水系用心优化理整一下,争取将效率再提升一个层次,秋后开战,将来定都中原,都能用得上。”

“喏。”张纮、虞翻听出了孙策的不快,一句话也不多说,当即答应。

孙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张纮、虞翻交换了一个眼神,虞翻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冲着郭嘉使了个眼色。郭嘉会意,与虞翻一起下楼去了。

张纮站着不动,孙策知道他没走,却什么也没说,等虞翻、郭嘉出了水榭,他才转过身,看了张纮一眼,叹了一口气。“张相,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张纮笑笑。“大王,臣清晨入宫,刚刚听说昨天万金坊的事,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不过臣有一点可以担保,郭祭酒疏忽或是有的,绝非主谋。他对大王的忠诚无人可及,大王当有所区别。”

孙策摇摇头。“我相信他的忠诚,却不能将他区别对待,要不然汝颍人就会对他区别对待,他以后还怎么负责军师处?”

张纮点头赞同。“大王思虑周全,臣自钦佩。李通虽出自汝颍,却非结党之人,这些年在南郡也兢兢业业,尽忠职守,此次被荆南之缺,升战区督也是合理的。汝颍人挑他出来,未必就是为他谋利,若大人特殊对待,反而让李通为难。”

孙策心中一动,沉吟片刻,有些反应过来了。还是张纮老谋深算,看得更透彻。李通虽然是汝颍人,却非汝颍系,就像吕范、陈到一样,他们都是武人,也不以经学立身,与汝颍名士并无多少交集。汝颍人推出李通,也许只是试探,如果他将李通推到一个尴尬的境地,反倒有可能将李通推到汝颍系的阵营去。

反击是必要的,但分寸拿捏的火候还是稍有不足。这种事,还是应该听听张纮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