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说道:“既然如此,那如今的豫州怕是没多少世家了吧?袁冀州南下,还有人响应他吗?”
“比起当年,的确不多。”荀衍拭去泪水。“世家不是逃亡,就是被杀,剩下的对孙策也是敢怒不敢言。不过,正因为那次屠戮让兖州士绅看清了孙策的凶残,所以他们虽然与豫州只有一水之隔,却不愿屈服于孙策。此次袁冀州奉陛下诏书,南下复仇,曹昂虽欲违诏,依违不定,兖州世家却揭竿而起,响应袁冀州。如今曹昂顿兵定陶城下,兖州崩溃在即,正是人心可用的征兆。”
荀衍郑重地向天子行了一礼。“陛下,这是击败孙策,中兴大汉的最好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故京洛阳就在大河对面,请陛下莫失良机。”
天子点点头,叹息道:“是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正因为这个机会难得,我们更要慎重。知此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孙策善战,自从初平二年出战襄阳以来,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每一次都让人匪夷所思。他麾下的将领也是如此,太史慈战于辽东,周瑜战于江南,黄忠战于汉中,鲁肃战于弘农,哪一战不是以少胜多,出人意料?就说眼前吧,朱然守高唐,陆议袭陈留,两个初登战阵的少年都有如此用兵之能,你说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荀衍愣了片刻,颇有些惊讶。他打量了天子片刻,摸不准天子的真实用意。这是否决我的计划吗?他们有更好的计划?
“陛下所言甚是,堪比金玉。”荀衍说道:“臣愿弃浅陋之见,奉陛下诏,身先士卒,死不旋踵。”
天子摇摇手。“不不,休若,你不要误会,朕并无此意。你的战法很好,只是你有几年没与孙策交手,未必清楚他眼下的实力。我们么……”他苦笑着摇摇头。“不久前刚在弘农与鲁肃交过手,说实话,休若,若非亲历,简直不敢相信啊。鲁肃取弘农,只用了半天,可是我们已经围攻弘农快三个月了,还是无计可施。由此推论,函谷关怕是不易攻取啊。”
荀衍皱起了眉头,手心有些汗津津的。他不知道弘农的战事,但他知道旋门关的事。到目前为止,鲁肃是如何攻取旋门关的,他们也只能猜测,不知道具体的经过。如果函谷关、旋门关和弘农一样久攻不下,进军河南就没什么意义了。洛阳八关都在鲁肃等人手中,天子根本无法突围。
洛阳八关原本是护卫洛阳的,如今却成了包围洛阳的牢笼。
“陛下有何方略?”
刘晔说道:“洛阳就在这里,跑不掉。豫州却无险可守,如果袁冀州迅速突破兖州防线,进入豫州,则孙策不得不战。击败孙策,洛阳唾手可得。”
荀衍一言不发,看看刘晔,又看看天子。他听懂了刘晔的意思,天子根本不想渡河,他希望袁谭冲在前面,与孙策决战,他留在河内,做壁上观。这显得是不可能的,袁谭绝不会答应,以天子的聪明,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却还是说出来了,自然是还有其他安排。
“荀令君为当世王佐,安定关中,辅佐陛下,陛下敬其如师长。你是荀令君的兄长,文武兼备,陛下相信,你离名将只缺一个机会。”
荀衍嘴角抽了抽,心中一动,明白了天子的意思。天子这是要拉拢他,给他建功的机会。
“陛下谬赞,衍愧不敢当。”
“休若莫要自谦。”天子面色从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刘备与孙策关系很近,你未必敢信任他,所以,我想对你的建议稍做一些修改,另外安排骑兵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