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议题是如何应对河南的严峻形势。天子与袁谭合兵,共有步骑五万余人,鲁肃、吕范兵力不足,如何应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调动兵马,筹集钱粮都需要时间,越早做出决定,准备的时间越充分。

一提到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就连一向跳脱的孙尚香都规规矩矩的坐稳。

情况很严峻,尤其是豫州。南阳还有险可守,豫州却是一马平川,一旦天子占据虎牢、浚仪,就可以长驱直入豫州腹地。考虑到兖州的形势不稳,这个危险成为现实的可能性极大。如此一来,淮河以北都有可能成为战场,而南阳则面临着三面受敌的不利局面。

郭嘉首先拿出军师处拟定的方案。他倒是比较平静,毕竟这个局面早在他的规划之中,预案也不是准备了一天两天。可以说,从他离开河北的那一天起,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虽然方案多次调整,也是向好的方向调整,至少比他最开始预想的局面要好得多。

军师处提出了两个方案:孙策率主力增援豫州,进驻许县附近,随时准备进军河南;或,孙策按兵不动,委任将领前往豫州指挥战事。

郭嘉话音未落,张纮就提出了疑问:“祭酒的意思是说以守待攻?”

郭嘉点点头。“虽说豫州没有什么地利可言,但越是向南,对骑兵的限制越多,这已经是几次作战证明的事实。我军骑兵数量不多,但凡有一丝限制骑兵的可能,我们都应该充分利用。且朝廷、冀州孤注一掷,利在速战,我们大可不必遂其心愿,能拖一日是一日,待其自乱。”

“计是好计,只是如此一来,豫州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受影响。”张纮抚着胡须沉吟道:“春不耕则秋不收,豫州今年不仅没有钱粮可以提供,还需要大量的钱粮补充,这个数字不会小啊。”

“张相有何意见?”孙策问道。

张纮欠身施礼。“臣以为,或可暂缓汉中攻势,一部留守,黄忠率主力撤回,征发颍川、汝南郡兵,进驻许县,为鲁肃、吕范后援,观形势而动。若能将战线维持在睢水一带,豫州南部的春耕或可不受影响……”

“张相,何必拘泥豫州的春耕?”虞翻打断了张纮的发言,不以为然的扬扬手。“豫州无险可守,一旦睢水防线被突破,淮水以北皆是战场,种了又能如何,让朝廷或者袁谭看到希望,继续坚持吗?”

张纮眉心微蹙。“依虞相之见,又当如何,看着土地抛荒?”

“敢问张相,人与地孰重?”

张纮一声叹息,欲言又止。虞翻拱拱手。“民以食为天,张相心怀百姓,令人钦佩。只是事有经权,决战之时当以克敌为要。此战若有不利,中原皆为霸道所苦,纵有积粟满仓亦不得食,适可资敌尔。不仅地里的庄稼如此,就连他们家里的存粮也会如此。大王推行新政,减轻赋赋,使百姓家有积储,难道是为行霸道的敌人准备的?”

虞翻摊开双手。“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耕,一心作战。”他高高的举起手,又用力一挥。“为王道而战!百姓是王道的爱益者,自然应该是王道的保护者,如今王道受到霸道的威胁,他们难道只能等着大王去救?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大王行王道,减免赋税,办学堂,开启民智,练伍卒,使户户有弓弩,习战阵,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如果衣有帛、食有肉,春秋读书,夏冬习武,却不敌耕战之民,行王道又有何用?一起行霸道算了。”

张纮沉吟不语,鲜于程目瞪口呆,郭嘉却抚掌而笑,一边笑一边挑起大拇指。“虞相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