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笑了起来,一言不发。袁衡转过头,打量着孙策。月光下,孙策的脸看不太清楚,眼神也有些晦涩难明。袁衡怯怯地说道:“大王,是我多嘴,不该妄言国事,还请大王惩戒。”

“你是该惩戒,不过不因为妄言国事。”孙策吁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对你我而言,国事即家事,一点不让你介入也不现实。但你介入的方法太老套了,我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这让我很失望。”

袁衡脸色煞白,挣脱了孙策的手,站在孙策面前,曲膝就要下拜。孙策抬手扶着她。“讲道理就讲道理,不要动不动就拜,显得我多霸道似的,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我……”

“你仔细想想,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孙策拉着袁衡的手,向堂上走去。“你不要急着回答,想好了再说。”

袁衡抿着嘴唇,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有些不知所措。她被孙策牵着手上了堂,进了卧室,在床边坐下,迎着孙策戏谑的目光,更加慌乱。

“我……我不知道。”

孙策无声地笑了。“你看,你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费那么多心机又有什么意义?”

袁衡尴尬不已,绞着手指,低着头,一言不发。袁权带着两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不禁笑道:“这是怎么了,又欺负阿衡?”

“你看,你看。”孙策痛心疾首。“我的一世英名都被你毁了,你说你该不该罚?”

“一世英名?”袁权笑出声来。“你是不是说得太早了些,人生百年,你才过了四分之一呢。再说了,身正不怕影斜,你真要站得正,行得端,谁能毁你名声?”

她将孙策拉到一旁,让他洗脸漱口,自己坐到袁衡身边,搂着袁衡的肩膀询问事情经过。袁衡将原委说了一番,求助地看着袁权。袁权伸手点点袁衡的鼻尖,恨铁不成钢。

“你啊,该罚,教了你这么多次,就是不改。”

“姊姊,我怕……”袁衡委屈得双目泛红,泪珠盈盈欲滴。

“怕什么?”袁权嗔道,掏出手绢,为袁衡拭去泪珠。“大鹏有大鹏的志向,学鸠有学鸠的志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学鸠固然不该嘲笑大鹏,也不必怕大鹏嘲笑。若有幸附大鹏之翼,扶摇而上,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用怕别人说什么。嫉妒也好,讽刺也罢,与我何有哉?”

袁衡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孙策洗完脸,回到她们面前,看看袁权,又看看袁衡。“你们什么时候也读起《逍遥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