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竹声中,新年如期而至。
曹昂一直没有提离开的事,他有时与孙策一起去练兵,有时与郭嘉、虞翻闲聊,请教一些军事、政务,尤其是对五年计划非常感兴趣。孙策也不瞒着他,如果亮出肌肉能让曹昂认清现实,不要轻举妄动,何乐而不为。他特意安排虞翻带着曹昂到周边几个屯田区看了一圈,让曹昂见识一下江南的发展潜力。曹昂在高邮遭遇的那次寒流让他确信小冰河期绝非虚言。这样的事将来还会有,而且会越来越严重,经济重心——尤其是农业生产中心——向南迁移是必然趋势。
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战乱时间,粮食永远都是重中之重。家里有粮,心中不慌,没有粮食,就算兵力再多,武力再强也是一时风光,饿上几天,全都得趴下。
正月初五以后,郭嘉陆续收到消息,曹昂在秣陵的这段时间陈宫、曹仁都没闲着。陈宫利用新年这个机会,以拜年的形式与兖州主要家族进行了接触,取得了他们的支持,陆续有人开始对曹昂何时归来表示关心。曹仁则在各防区之间巡视,但他很谨慎,只是做准备,却没有调动一兵一卒,反而延长了轮休将士的假期,变相的减少了面对豫州的兵力。
孙策不动声色,耐心地等待着。
正月十三,丁冲带着家眷到达秣陵。他的长子丁仪是曹昂的侍从,这次也随曹昂来了秣陵,一家人重聚,极是亲热。
孙策亲自出面接待丁冲,袁权还当面向丁冲表示感谢。当年袁耀能继承爵位,丁冲帮了大忙,这个人情袁权一直记着。
丁冲很满意,在席间高谈阔论,向孙策介绍了长安的情况。他离开长安的时候,天子还没有回京,但亢奋的情绪已经在长安弥漫,尤其是那些追随朝廷入关的老臣。朝廷中兴有望,他们对朝廷的忠心有了回报,前途一片光明。
“当然也不仅仅是颟顸的老臣,年轻的也不乏其人,有眼无珠不分年龄的。”丁冲放下酒杯,瞅了曹昂一眼,用极度鄙视的语气说道:“令尊大概觉得自己有点石成金的能力,不仅着意笼络荀彧等汝颍人,连黄猗都不放过,过从甚密。”
曹昂很尴尬,却只能陪笑。孙策心里却有数。黄猗与曹操搭上关系是郭嘉的安排,但丁冲不知道,只当是黄猗抢了他的资源,心中恼火也是在所难免。
“黄猗现在是什么官?”孙策漫不经心的问道。
“光禄大夫,就是一个闲职,连俸禄都发不全。搭上曹益州之后立刻阔绰了,搬到了戚里,与卞氏做了邻居。杨太尉原本也住在那里,应该见过的。”
孙策笑了两声,心里却对丁冲有些鄙视。这人人品的确不怎么样,当着曹昂的面说这些等于说黄猗与卞夫人有染,不仅不给曹操留面子,而且让曹昂为难,以一个长辈而言未免刻薄了些。
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能吹毛求疵,孙策委任丁冲为梁相。梁国与沛国接壤,在梁国做官也算是荣归故里。再加上睢阳是交通要道,与兖州、豫州之间的商贸大多要经过睢阳,油水很足,能满足丁冲的贪婪。梁相是二千石,按照官场惯例,他的家属要留在江东为人质。就算为了家人作想,丁冲也不能看着曹昂轻易的转换阵营。
丁冲很满意,不等孙策开口,主动提出让次子丁廙入吴郡郡学堂读书。
孙策客套了几句,这件事就算定下了。丁冲随即问起了丁夫人的情况,得知夏侯渊的遗孀丁如意也在昌邑,他很是意外。夏侯渊阵亡,夏侯惇又随曹操去了益州,夏侯家族又被孙策扫荡过一遍,在家乡已经没什么人可以投靠,他一直以为丁如意生活不能自给,肯定改嫁了。得知曹昂一直照料丁如意母子的生活,他的脸色总算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