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变成杀人狂,这种事就跟吸毒一样,一旦沾上就很难克制。如果不加以克制,每个人都有成为恶魔的可能,先毁灭别人,最后毁灭自己。在学术界,这叫路西法效应,他也在史书中见过无数的例证,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尤甚,比如皇帝。
“说说幽州的形势吧。”孙策主动错开了话题。在这个问题上,他和郭嘉完全达成一致的可能性不大。
“好。”郭嘉点点头。“如果张鸿所言属实,我们对幽州的情况了解不足,那说明一个问题:张则对将军敌意很重。在他心里,将军大概已经成了继袁绍之后的叛臣。如果朝廷有诏,张则挥师南下的可能性非常大。当然,他首先要解决袁谭……”
郭嘉为孙策分析当前的形势。朝廷迟迟没有宣布对官渡之战的评价,也没有追究袁绍的罪状,王允甚至死有哀荣,这说明朝廷根本不相信孙策,所谓谈判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在杨彪丧失信心,改换门庭的情况下,朝廷会更趋于实际,把孙策当成最大的敌人。
天子力量不足,长安的稳定依赖于并州军和凉州军的制衡,在阎行驻守洛阳,马超返回长安的情况下,天子不会轻举妄动,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迟早必有一战,和平注定是暂时的。
如果开战,天子能依赖的势力是两个,一个是益州的曹操,一个是幽州的张则。益州有钱粮,但地势利于守而不利于攻,所以曹操全面出击的可能性不大。张则拥幽州士马之众,粮食却是短板,他南下攻击冀州,以冀州粮秣自给的可能性较大。在张则的压力下,如果朝廷愿意赦免袁绍的罪责,袁谭投降的可能性非常大。即使朝廷不赦免袁绍,袁谭也未必敢奋起反击,反击也未必能赢。
也就是说,如果张则奉诏南下,攻占冀州的可能性不可忽视。要想维持幽州目前的形势,公孙瓒的存亡就非常重要。一旦公孙瓒败亡,张则整合了幽州,有刘备、刘和为助手,挥师南下,袁谭不降则亡,张则很快就能饮马黄河。
“但公孙瓒有勇无谋,不识时务,又自负其能,让他俯首听命的可能性非常小。他只能起一时的牵制作用,要想真正解决幽州的问题,还要靠我们自己。将军,太史慈宜早日赴辽东。”
孙策搓着手指,半晌没说话。周瑜想打益州,沈友大概也不会安心在青州呆着,一旦有机会,肯定想进兵冀州或者幽州。郭嘉则是无所谓,只要有仗打,他都开心。但战争的背后是大量的钱粮消耗,周瑜攻汉中就要准备三十亿的消耗,太史慈赴辽东要准备多少?两面同时开战,那就入不敷出了,支撑不了太久。
如果两者取一,那的确是幽州更合适一点。益州易守难攻,拿下益州也不过多一个粮食产地,对他的帮助不大。幽州相对来说好打一些,一旦占据幽州,战马紧缺的问题能得到极大缓解。但幽州也有幽州的麻烦,一是天寒地冻,能够作战的时间非常短,二是跨海作战,后勤补给压力很大。
“将幽州的细作增加一倍,收集信息,做好进攻幽州的准备。”孙策权衡良久,做出决定。“不管是不是要进攻幽州,青徐都要先经营好。青徐不恢复,太史慈进幽州太危险了。”
“喏。”
……
袁权只看了甄宓一眼,就明白了冯宛的同情从何而来。甄宓虽然落落大方,彬彬有礼,看不出什么破绽,但她眼底的不安却掩饰不住,就像一只迷路的小鹿,看到谁都有些怯怯,和冯宛当初返回汝南时一模一样,只是冯宛手足无措、进退失据,甄宓还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而已。
“啧啧,多可爱的小姑娘。”袁权拉着甄宓的手,赞了一声:“阿楚,你当初是不是也这样?”
正在厨房里玩面团的黄月英抖着两手白面探头看了一眼,嘻嘻一笑。“虽不中,亦不远矣。”
“吹牛!”尹姁笑道:“依我看啊,她们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一定要细分的话,阿楚胜在才,这位新妹妹胜在貌。等她长大了,大概只有阿宛能和她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