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杨家人都这么固执。你知道这杨伯起是怎么死的吗?”

孙翊连连摇摇头。“不知道。”

“杨伯起后为官至太尉,皇后的兄长阎显托人向他传话,要他辟除私人,被杨伯起拒绝,中常侍樊丰等人乱政,他又多次上书劾举……”

张纮接连讲了几个故事,孙翊听得津津有味,孙策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他没有吭声。他清楚张纮的用意,换作以前,他会觉得烦,可是现在身份不同了,他就算烦也不能当面表达出来,一是对张纮不礼敬,二是有纵容身边人的隐患。

不管有没有名份,他现在也是一方君主了,他当然不希望身边人弄权,当然希望麾下的文武都能和杨震一样秉公执政,属守臣子本份,而不是曲意阿附。他身边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背后都或多或少的站着几个家族,如果大臣们没有原则,一心想着讨好她们,这政局还能好吗?张纮一反常态,主动给孙翊讲故事,其实也是在提醒他。就算杨彪迂腐,他可以不用他,但完全没有必要折辱他,相反,他需要树立这样的榜样,让手下人都能恪守原则。

善很脆弱,但正因为有善,人才是人。正因为善很脆弱,才需要守护。用手中的权力肆意摧残善良的结果只是一时痛快,却后患无穷。

孙翊等人听完张纮讲的故事,肃然起敬。就连郭嘉、虞翻都收起了笑容。郭嘉也知道一些杨家的故事,又补充了几句,讲了一下杨彪本人在诛王甫这件事中的作用。王甫是灵帝朝的阉党头目,与曹节并称,是发动党锢的重要推手,他后来因贪脏被司隶校尉阳球诛杀。天下人知道阳球的很多,但知道杨彪在其中起作用的人却很少。实际上,阳球诛杀王甫的关键证据就来自杨彪。

“评心而论,杨彪虽然有些守旧,却是朝臣中难得的务实派,不像党人那么偏激。”郭嘉说道:“臣赞同子纲先生的意见,对这些老臣可以不用,但不宜摧折。即使不考虑他与杨修和袁氏姊弟的关系,也该为人间正气保留一丝体面。”

张纮感激地看了郭嘉一眼。

孙策微微颌首。“我又不是恶犬,他不惹我,我也不会咬他。说起来,这不是还沾亲带故嘛,多少得留点面子。”

张纮躬身施礼。“将军英明。”

……

议事结束,孙策回到后室,尹姁正和麋兰说笑,见孙策进来,连忙起身,却还是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孙策不解,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

“什么事这么开心?”

尹姁和麋兰互相看了看,麋兰连连摇头,不肯说,尹姁便自高奋勇,坐在孙策身边,笑盈盈地说道:“将军,想不想换几个人来侍候你?”

“什么意思,你们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