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人陪,不缺我一个。”袁权笑道:“如果姑父、姑母不咄咄逼人,他也许也会来住几天。这几年,他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一下,今年终于有机会了。”

袁夫人瞥了袁权一眼,轻拍了袁权一下,欲言又止。

杨彪吁了一口气,直起腰,回头看看杨修。杨修立刻上前半步。“父亲有何指教?”

“你这书院……”杨彪抬起手,指指远处的书院工地。“建成之后,准备教些什么?”

杨修笑笑。“父亲想教什么,就教什么。”

“嗯?”

“父亲不必惊讶。这是我私人筹建的书院,不是郡学,教什么内容不需要别人认可,我自己决定就行了。父亲如果愿意来主持,你可以讲我杨家的《欧阳尚书》,也可以讲别的你感兴趣的学问。甚至……”杨修顿了顿,眉梢轻挑。“你如果看不惯新政,也大可以著书立说,鸣鼓而攻之。孙将军已经公布了印书坊的工艺,我打算在这里也建一个印书坊,届时你的文章写好,印行天下,也是一家之言。至于费用,我这个豫章太守的俸禄应该还是供得起的。”

杨彪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孙伯符公布了印书坊的工艺?”

杨修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卷文书,递给杨彪。杨修接过,展开一看,果然是印书坊的工艺流程,有文有图,一目了然。可杨彪却更糊涂了。“印书坊获利甚丰,为什么要公布?”

“父亲精于政务,应该能明白的。”

杨彪眉心微蹙,略作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弊。他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举多得的德政,真能把书价降下来,能读书的人就更多了,对教化百姓大为有利。”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文卷。“可是,他真能允许反对新政的文章印行天下?”

“我想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了,印行天下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别人的支持又是一回事。”

“你支持吗?”

杨修笑笑。“父亲作文,我岂敢置喙,但我只能管住我自己的嘴,管不住别人的嘴。父亲,这可不是二三知己坐而论道,这文章一旦印行,就要面对天下人的审视,将来还有可能传诸后世。如今印书方便,可不比以前,到时候就算你想收回来都难,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杨彪没好气的瞪了杨修一眼。“听起来,你对我的文章没什么信心啊。”

“岂敢,我也希望父亲一篇文章天下知,仅靠著书立说就能自给,不用再受案牍之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