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郭图知道什么却没告诉我吧?沮授站在官渡水边,看看南方,暗自苦笑。他和郭图都是谋士,但郭图才是袁绍的心腹,他负责情报,掌握很多第一手信息,而他只能听到袁绍愿意让他听到的。
整个战场的形势是西北高,东南低,官渡水南侧就是大泽,中牟的西侧是面积广大的圃田泽,东侧则是面积小得多的中牟泽,长得茂盛的芦苇。鲁肃的阵地立在一片沙丘之上,像一道城墙,挡住了身后孙策的大营,从这里只能看到立在中军的望台。
望台上有孙策的将旗,将旗下有几个人影,应该就是孙策和郭嘉等人。他们和袁绍、郭图一样,正在观战。一想到郭图、郭嘉叔侄分投两方,而且都能成为各自主公的心腹,沮授就有些羡慕。
纵有满腹韬略,得不到主公的信任又有什么用?这是河南人之间的对决,是郭图叔侄之间的对决,就连孙策身上都有袁术的影子,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袁氏兄弟之间的对决,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沮授低下了头。有侍从在沙堆上架起遮阳的帐篷,铺设好坐席、案几,请沮授入座。沮授坐了下来,慢慢品着酒,看着工匠们施工,加固浮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得知孙坚放缓了攻势,甄俨的压力有所缓解,袁绍放了心,下令高览加大进攻力度,尽快填平鲁肃阵前的壕沟,为甲骑突击创造机会。与此同时,他命令甲骑做好进攻的准备,一旦战机出现,立刻强攻,哪怕有所损失也在所不惜。
高览接到命令,下令步卒发起攻击。他安排强弩手上前掩护,步卒在刀盾手、长矛手的掩护下,赶到阵前施工,填埋鲁肃阵前挖出的壕沟。东南风起,战场上的灰烬直向冀州军的脸上扑来,让他们睁不开眼睛,连高览本人都不得不用手挡着。他们一边冒着江东军的箭雨填沟,一边大骂郭图,还颍川人呢,不知道这时候会刮东南风?亏得草球已经烧完了,要不然肯定会烧着自己。
面对压到阵前的冀州军,江东军在鲁肃、董袭、全柔的指挥下全力射击。就隔着一条沟,不用弩车,普通的四石弩、六石弩就有很强的威胁,特别是掌握在那些甲等射手手中的弩,简直是百发百中,每一声弦响都会溅起一朵血花。冀州军将士被他们射得苦不堪言,一会儿一声惨叫就像鼓点一样,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震荡、积累,越绷越紧,不断挤压着他们的神经。
见东南风越来越猛,鲁肃又命人在阵前扬灰,混了灰烬的沙土在东南风的吹拂下飞向对面的冀州军阵地,迷得冀州军嘴都不敢张,一张嘴就是一嘴土,只能在心里咒骂。嘴可以不张,眼睛却不能不睁,不少人被迷了眼睛,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相互之间的掩护也不够严密,破绽频出,让射手们有了更多的射击机会。
苦战小半个时辰,数百名将士被射杀在阵前,填平壕沟的进展却不如人意。高览见状,命人从辎重营取来装粮食的麻袋,在后方装上土,然后由士卒背着冲到壕沟前,直接扔到壕沟里。这一次,填平壕沟的速度大大增加,鲁肃虽然命令弓弩手全力射击,却还是无法阻止冀州军士卒扛着土包向前奔。冀州军将土包顶在头上,充当盾牌,比盾牌的效果还要好一些。
见射击效果不佳,鲁肃立刻改换战法,命人取来百余只装满石脂的陶罐备用。
壕沟被填平,高览松了一口气,派人通知袁绍。袁绍大喜,再次派甲骑出击。号角声长鸣,一百甲骑冲出了大营,穿过高览的阵地,在阵前一字排开,列成横阵。
“甲什,破——”甲骑都伯举起手中的长矛,晃了晃,厉声大喝。
“破!破!破!”排在最左侧的十名甲士放开马蹄,放平长矛,组成矢形突击阵,向鲁肃的阵地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