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日磾笑了起来。孙策比孙坚会说话,这几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即使知道自己不能留下,心里也暖洋洋的,颇有些心动,双方第一次见面的生疏也在这几句话中不知不觉的化解。怪不得他能在短短几年内割据三州,逼得袁绍提前与他决战。这年轻人不简单啊。马日磾又看看陪孙策来的马超,明白了马超的那些改变源自何处。在孙策身边,马超受益匪浅。
马日磾的态度也变得随和起来,不像是传诏的大臣,倒像是长者对自家子弟说话。“将军,我这次来,有一个消息带给你,与蔡伯喈修史相关的。”
孙策眼珠一转,心中一动,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马公是有福之人,想必是好消息。”
马日磾被逗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浅了些。“将军还记得你和赵子柔(赵温)说过的事吗?”
孙策连连点头。“记得,记得。赵公起程的时候,我还特地跟他说了这事,请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尽力促在此事。怎么,陛下准了?”
马日磾点点头。“你运粮入关,缓解关中灾情,解了朝廷燃眉之急,又接收了关中数十万灾民。”马日磾说着,下意识地看了孙策一眼。关中大旱,百姓外逃,有大半去了南阳,朝廷因此大伤元气。可是孙策却一脸平静,一副都是我应该做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挖了朝廷墙角的得意。马日磾都搞不清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孙策想得太坏了。“陛下非常满意,说你是为国之栋梁,所提要求虽有逾礼之嫌,却是一片至诚。当此国家危急之际,存亡之秋,连陛下都要迁都关中以避天灾人祸,那些秘书暂放在襄阳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陛下圣明。”
马日磾趁热打铁,一边命人取出诏书,准备传诏,一边说道:“孙将军,陛下对你们父子很是看赏识,认为你们是大汉中兴的倚仗。你可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孙策慨然道,握了握拳头,义愤填膺。“不瞒马公说,若不是位卑言轻,袁绍又纠缠不已,我早就请求入朝清君侧了。”
“清……清君侧?”马日磾面色一僵,手一抖,诏书差点落在地上。“这话……从何说起?”
“久闻陛下少年英俊,乃是难得的明君,只是被奸臣所误,身不由己,我虽不才,自诩小有武勇,愿率精锐三千,入朝为陛下剪除那些奸臣,重振朝纲。”
马日磾张口结舌,脸色变了几变,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知将军说的奸臣指的是谁?”
“远的不说,这太尉黄琬就是一个。他身为朝廷任命的太尉,却兴兵三万,先击家父于中牟,再助袁绍攻颍川。袁绍是谁?那可是矫诏逆臣,不臣之心路人皆知,黄琬这时候不助我父子攻袁绍,反而助袁绍攻我父子,岂不是为虎作伥?此人号称名士,做的事却是猪狗不如,将来必不得好死。”
看着孙策咬牙切齿的模样,马日磾激零零打了个寒战,有点为黄琬担心起来。
孙策佯作未见,又笑道:“马公,这借朝廷秘书的事,可在诏书里?”
马日磾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这件事尚未定论,怎么能写进诏书。朝廷秘书乃是国之根本,不是普通物件,为保万全,还有很多细节与将军磋商,请将军体谅。不过陛下已有此意,想来只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