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眉头紧锁,心中不安起来。他握紧了腰间的思召刀,又看看坡下的郭图。张郃是他器重的将领,武功好,通晓兵法,还对儒家学问有一些研究,尤其是他那家传的大戟士,简直是天生的近卫营。比起那些粗陋的长矛铁戟,这种复古风的大戟才配得上他四世三公的身份。

袁绍想了想,对沮授说道:“公与,你看……麹将军需要增援吗?”

沮授躬身道:“主公,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麹将军的兵力是刘备的两倍左右,取胜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伤亡可能不会小。再者战场离涿县不远,公孙瓒很可能就在附近,他如果以骑兵突袭,威胁不小。若主公能移营而前,为麹将军掠阵,可保万全。”

袁绍微微颌首。他希望麹义部下那些对韩馥心存旧念的人早点死掉,却不希望麹义的部下一下子损失太大,这会影响全军士气,也会让人疑心他借刀杀人。

“那就派一万人增援麹义。”

简雍一听,顿时后悔不迭,连忙说道:“车骑,雍虽不才,以为此举不仅不是万全,而且大有问题。”

袁绍扬扬眉,拖长了声音。“哦?愿闻其详。”

简雍吊起了袁绍的兴趣,却不急着回答。他就是要干扰袁绍的思路,不让他派兵增援麹义。就算最后阻止不了,也要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沮公与,你是担心令郎吗?假公济私可不是谋士所当为。”

沮授大怒。“简雍,你少在这儿搬弄是非。盟主明察秋毫,不会被你的伎俩所误。你不就是怕盟主大军一至,刘备士气崩溃,大败而逃吗?他既不识大势,与盟主为敌,这就是他的必然下场。你若真心想救他,不如现在回去劝他投降,比在这里卖弄口舌好。”

简雍摇摇头。“公与所言,雍不敢苟同。董卓已死,天子亲政,朝中三公皆是党人,讨董联盟早已烟消云散,这盟主之称不宜再用。车骑领冀州,张使君领幽州,渔阳是幽州属郡,我家府君怎么能背张使君而向车骑俯首称臣?你可是陷车骑于不忠不义之地啊。”

沮授语塞,懊悔不迭。他被简雍所激,一时口不择言,被简雍抓住了话柄。正当他想着怎么把这个话圆回来的时候,袁绍忽然转身看向南侧。沮授也看了过去,只见南侧几百步外有骑士飞奔而来,心中不由得一紧。

难道邺城出事了?

沮授顾不上和简雍闲扯,他们盯着那骑士,看着他来到郭图的面前,递上装有急件的木盒。沮授眼尖,一看那木盒,心就拎了起来。这木盒上画了三道朱砂,这是最紧急的消息才会用的标志,需要用六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递。

沮授和袁绍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走了过去。他们走到山坡的时候,郭图刚刚打开木盒,正在看急件,听到脚步声,郭图将那张纸递了过来,眼神复杂。袁绍看在眼中,觉得很奇怪,他从来没见郭图有过这样的眼神,既有兴奋,又有紧张,还有一些痛苦,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则,出了什么事?”

郭图嚅了嚅嘴,将袁绍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主公,豫州大疫。”

袁绍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嘶声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