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使君德才兼备,忠贞果敢,国之栋梁,乃是我追慕的贤者,我岂敢与使君论交。”

张则轻叹一声:“看来子泰是看不上我。也罢,既然身入乱局,就不能指望全身而退。子泰,我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你能听我说完,可否?”

田畴心中更加不安。他已经有不祥的预感,张则要说的不会是他想听的。可是此时此地,他不想听也不行,张则显然遇到了难处,需要他的襄助。

“认识关靖吗?”

“认识。”田畴的眉心紧蹙。“公孙瓒的长史。”

“他刚刚赶到,带来了一些文书。”张则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纸,晃了晃。“我想,你应该看一看。”

田畴看着那卷纸,心里一紧。他认识这些淡黄色的纸。在长安的时候,很多人都用这样的纸写文章、写奏疏,天子还赏过他几枚。这是南阳纸。关靖是公孙瓒的长史,却用南阳纸写文书,孙策已经把手伸到幽州来了?这卷纸上又写些什么呢,以孙策翻云弄雨、颠白为黑的手段,这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见田畴一动不动,张则叹了一口气。“子泰……”

田畴突然惊醒过来,上前一步,从张则手中接过纸卷,展开读了起来。他读得很慢,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却越来越紧,秋风渐冷,他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冷。读到最后,他的手颤抖起来,几乎将纸卷攥成一团。

“好手段。”田畴冷笑一声:“果然是好手段。”

“你不信?”

“使君信了?”

张则笑笑,只是笑得很苦涩。他不是田畴,他久经官场,知道人都有两面性。人无完人,刘虞就算不是十恶不赦,也绝不是什么洁白无瑕的正人君子。公孙瓒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要将刘虞钉死,这时候不会伪造证据,否则一旦被人揭穿,他会更丢脸。况且有些事也不需要公孙瓒污蔑,刘虞的很多做法是容易引起非议的。他心里怎么想,别人不清楚,别人只能看到他的所作所为。

“子泰,我知道你性情高洁,可是皎皎者易污这句话,你一定听过。官场如染缸,没有人能够一尘不染,能做到大节不亏已经不易了。”张则顿了顿,转过身来,直视着田畴。“尤其是在乱世,事急从权,有时候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事应该做却不能,有的事不该做却不得不做……”

田畴很愤怒,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张则。“使君,你是说为了所谓的大局,你要看着刘使君无辜被戮在前,清名被污在后,却要与公孙瓒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吗?”

张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