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噩耗,刘将军一病不起,荀长史日夜陪伴,拜祭酒良药所赐,刘将军侥幸渡过难关。他思亲心切,此刻一心想接回刘幽州遗体,为父报仇,实在没心思顾及其他。还请祭酒在孙将军面前美言几句,宽容一些时日。”
郭嘉打量着严畯。“这是荀友若要你说的吗?”
严畯尴尬地笑笑。
“恕在下狂妄,你适合做学问,连合纵横之事非你所长。”郭嘉淡淡地说道:“常言道,推己及人,刘公衡丧父心乱,切齿报仇,难道那些被害令长的子弟就不这么想吗?你也是读书人,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严畯无言以对,只能频频拱手相求。
郭嘉来回转了两圈,又道:“我知道,刘公衡怕失信于人,有背义之讥。看在他有大丧在身的份上,我们不愿苛求于他,再宽限几日,但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给他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内,他不妥善解决此事,我们就派人越境追杀,天涯海角,在所不惜。”
郭嘉语气变冷,杀气腾腾。“下邳、广陵不过一隅之地,无山可藏,有海相隔,就算那些人想逃入海中,也要看他们有没有命逃过我水师的截杀。即日起,直到名单上的全部归案,下邳、广陵片板不得下海、入江,否则格杀勿论。这是对下邳、广陵人收留这些罪犯的惩戒,休想讨价还价。”
严畯并不清楚郭嘉这句话背后的用意,但郭嘉答应了宽限三个月,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他感激不尽,拱拱手,正想走,郭嘉又叫住了他。
“孙将军对你那篇《潮水论》很感兴趣,他正在读,你且等一等,也许他待会儿要见你。”
严畯喜出望外,连声答应。郭嘉示意朱然给严畯添了一些饮食,匆匆上楼去了。严畯拉着朱然,有点窘迫。“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
“足下请说。”朱然笑眯眯地说道:“祭酒吩咐过了,只要能办到的,一定满足足下的要求。”
“酒水已经足够了,毋须再添。能不能给我一副笔墨,我趁这机会再斟酌斟酌。”
朱然满口答应,派人给严畯取了一套文具,又取了一些纸。严畯感激不尽,从行囊里取出一篇未完的文稿,旁若无人的做起文章来。他读书作文都很投入,不知不觉便是天黑。孙策在飞庐上看了严畯两次,见他专心作文,却让自己的心理战术落了空,不禁莞尔,让朱然把严畯请上来,一起用晚餐。
闻到饭菜香,严畯才觉得腹中空空,饥火燎人。他看了一眼案上的菜肴,顿时满口生津。菜色虽然不多,却有一样是彭城特有的点心粔籹,酒是彭城醪,还有一杯茶荈,看来孙策不仅知道他喜欢喝家乡酒,还知道他酒量一般,特是备了一些茶。
“多谢将军。”严畯由衷感激孙策的体贴,特地离席致谢。对孙策来说,美酒佳肴不稀奇,山珍海味也可以得到,但如此照顾他个人的饮食习惯却非常难得。若非用心,谁会有这样的安排。
“曼才不必客气。”孙策欠身还礼。“些许家常饮食,聊以表示对曼才大作的敬意。冒昧问一句,曼才志向为何,为官乎,为学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