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愣,随即又笑了。“志才,汉中若是能这么容易攻取,我们还要等到现在吗?”

戏志才瞅瞅曹操,将丁冲的书信放在案上,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汉中是益州门户,本不宜落于他人之手。丁冲若是识趣,将汉中交与他并无大碍,但他倚仗丁氏门户,目中无人,不仅无配合将军之意,反而出言威胁,汉中就不宜留在他手中了。他与孙策暗中勾结,袁本初应该很希望有人能除掉他。至于吴懿兄弟,他们原本依附刘焉,现在刘焉身故,他手中无权,恍若浮萍,如果有机会立功,掌握兵权,他会求之不得。”

曹操又惊又喜,两眼发亮,脸色也跟着泛起了红光。“志才,此计甚妙。”用吴懿除掉丁冲,夺取汉中,他既得地又得人,还帮袁绍出了气,一举三得。如今朝中支持袁绍的党人当政,心思全在关东,会对他驱逐丁冲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这个机会,他再驱逐丁冲可就没这么顺利了。

他兴奋不已,摸着胡须想了想,越想越觉得精妙,忍不住又赞了一声:“妙不可言。”

“气节于人虽可贵,但能固穷的君子毕竟曲指可数。益州本地豪强有田产土地,毋须仰食于人,从中原迁来的人却不可一日无食。在生死存亡面前,有几个能固守门户之见?吴懿兄弟以退为进,只是待价而沽罢了。先取迁徙之人,再取益州之士,兼而有之,将军从中制衡,不使坐大,这才能得其利而不受其害。将军,孙策能整治住许子将,你还治服不了一个吴懿?曹家门户再差,难道还不如孙氏?”

曹操连连点头,再次躬身向戏志才致意。“志才,是我错了,请志才不要介怀。”

戏志才抚着稀疏的胡须,端身正坐,坦然受了曹操一拜。

……

吴懿站在庭院中,仰头看天,脸色阴沉。

刘焉倒行逆施,不得人心,曹操一到,益州人群起而攻之,益州转眼间易主。吴懿对刘焉没什么好印象,他记忆中的刘焉不是这样子,如果早知刘焉如此愚蠢,他不会来益州投奔他。

一步踏错,如今进退维艰。刘焉的败亡让他们失去了生活来源,一家人生活困顿,眼看着就无法维持生存了。是趁着还有一点积蓄,尽快离开益州,还是接受曹操的要求,现在成了摆在他面前的艰难选择。

离开益州可以,但是去哪儿?孙策正与袁绍交战,陈留是兵家必争之地,无太平可言。况且吴匡死在袁术手中,孙策又是继承袁术的事业,就算他不想为吴匡报仇,依附孙策也是不太适当的选择。至于袁绍,那也指望不上,连亲生儿子都有猜忌之心的人不会是什么明君。

看起来,似乎只有依附曹操,只是曹操的门户太差,阉竖之后,又放荡无行,居然和卢氏那样的妖妇混在一起,既无明主之相,又非佳婿之选,把妹妹嫁给他为妻都太可惜,更何况是为妾。

要么,还是在益州世家中择一个合适人选联姻吧,至少可以先解决生存问题。

吴懿暗自叹了一口气,打定主意,低下头,来回踱着步,在脑子里搜索着益州世家中适合联姻的青年才俊。妹妹有大贵之相,选刘瑁是迫于刘焉的威势,事实证明刘瑁承受不起这样的福份。如今选择权又回到他们兄弟手中,他自然要挑一个配得上妹妹的人。

要想在乱世之中建一番事业,普通人怎么可能?可是吴懿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有富贵之相的益州子弟。他来自中原腹地,出身官宦世家,往常交往的都是世家子弟,再不济也是饱学士子,眼界一向很高,在他眼里,益州和蛮夷无二,要想挑出一个有才有名的青年才俊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