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皱着眉,忽然轻笑一声:“主公,汉高祖当时面对项羽,可能也是这么想,可是数年后,垓下一战,项羽自杀,汉高祖登基为帝。”

袁绍扬扬眉,欲言又止。

两人来到众人面前,袁绍朗声笑道:“春色正好,公与提议效圣贤故事,登泰山而小天下,诸君意下如何?如果没什么意见,元皓,你择一吉日,我们一起登山去。”

田丰莫名其妙。袁谭新败,兖州形势如此紧迫,沮授怎么会提议登山,而且是登泰山?泰山可在百里之外,而且盗贼纵横,安全是一个大问题。他看向沮授。沮授明白他的意思,却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有任何表示,只好强笑着,不作回应。

没等众人有什么反对意见,袁绍策马回城去了。郭图等人紧紧跟上,田丰落在后面,沮授这才有时间把经过说了一遍。田丰听完,瞪了沮授一眼。

“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沮授不解,连忙向田丰请教。田丰抚着胡须。“若从年岁论,援引高祖故事开解主公原本不错,但高祖本是无赖出身,项羽却是楚国贵族之后,与如今的形势相若吗?你这么说,除了提醒主公年岁之外,别无他用。”

沮授微怔,随即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两下额头。“元皓兄教训得是,是我糊涂了。”

田丰接着说道:“主公入河北,原本就是效光武帝故事。光武帝为何能在河北立稳脚跟?”

沮授眼珠一转,若有所思。“主公想与河北豪杰联姻?”

“没错。主公年岁已长,李氏在前,刘氏在后,就算他有意,只怕也没人愿意嫁给他。袁显思作为嫡长子,原本是最合适的,但他一来成亲在前,二来不得主公欢心,所以没人提及,如今他战败被俘,可以排除在外了。我听人说,逢纪曾打听冀州哪家有合适的女子,似乎是想为袁显奕婚配。可是谁都知道,主公中意的嗣子并不是次子袁显奕,而是三子袁尚,所以这件事一拖再拖。眼下形势不同,主公急于稳定形势,不得不用婚姻来维系人心。”

沮授连连点头。“还是元皓兄见微识著。这么说,主公持重之意难改?”

田丰转头看了沮授一眼,一声叹息。“仅形势而论,你的建议无疑最佳。就现实而言,持重亦未尝不可。袁显思数万大军被破,主公若出征,至少需要同等兵力才有胜负。算上曹昂、朱灵的余部,至少还要再召集三万人。这么多兵马,绝非一偏将可任,非主公亲自出征不可。如此大战,岂是一言两语能定的?能左右主公心意者,非你我也,唯审正南。”

沮授心有同感,跟着叹了一声。他和田丰一样,只是谋士,谋划得再好,如果审配等实力派不支持,袁绍也只能望洋兴叹。

“公与,你回一趟邺城吧。这件事关系到主公的大业,更关系到整个河北,不能掉以轻心。你去邺城,和审正南说明白,争机也罢,持重也罢,都要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