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沉吟片刻,点点头。“祭酒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似乎听辛长史说过。”他笑了笑。“汝颍多奇士,传言不虚。”
“那你知道汝颍为什么多奇士吗?”
满宠抚着而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立刻回答郭嘉的问题。他只是一句客气话,但郭嘉却不像是说笑。他这么咄咄逼人,恐怕不是自夸,而是有话要说。至于是旧部对新人的示威,还是前辈对后进的教导,那就说不准了。虽然他和郭嘉年龄相差不大,但郭嘉毕竟要比他早两年多,已经是孙策的心腹。
“还请祭酒指点。”
“汝颍多奇士,是因为颍川乃百战之地,一旦天下大乱,颍川常常是用兵之地,为了活命,不得不背井离乡。没有土地,没有庄园,只有需要吃饭的家人,不出奇计,无法生存。孟子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国如此,人亦如此。”
满宠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祭酒说得有理。安居可养德,患难显才能,人太安闲了的确容易懈怠,有机会还是应该出去走走,见见世面,让自己保持一定的警惕心。”
“其次,汝颍多奇士还在明于择主。纵有惊世奇才,若无人赏识,也只能怀褐抱玉,颠沛流离。伯宁纵有大才,奈何袁遗读书辈,刘岱、袁谭世家子,伯宁只能湮没无闻,区区一个张苞就能让伯宁铩羽。”
满宠的眉梢颤了颤,想起自己的仕途,顿生感慨。他算是入仕早的,十八岁为郡督邮,平定李朔之乱,由此为太守举荐,出守高平令,本以为太守器重他,一心想治理好高平,报效太守,没曾想却是一个坑,高平张家不是李朔,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张苞一死,他就知道被人陷害了,只能弃官而归。
那时候,太守袁遗可没为他说一句话。相比于孙策,袁遗大概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其实也很正常,袁遗出身高贵,又是个读书人,以经术自许,怎么可能喜欢他一个酷吏。他只是将他当成鹰犬,对付横行乡里的豪强罢了。目的达到了,他这个鹰犬也就没用了,让他试守世家最多的高平,就要等他犯众怒。
郭嘉提醒得对,在袁谭、袁遗手下,他是不会有什么成就的。
“多谢祭酒指点。”满宠诚恳地躬身一拜。
郭嘉欠身还礼,向后退了半步。满宠再次向孙策行礼,这次是个大礼,腰折如磬。孙策看在眼里,暗自高兴。郭嘉不愧是玩弄人心的鬼才,几句话就点开了满宠的心结。毕竟满宠不是主动投效的,而是被他逼出昌邑城的,如果这个疙瘩不解开,满宠未必能全心全意的为他效力。
“伯宁,这次为耀兵威,出言相逼,还请伯宁见谅。”
满宠笑道:“这样也好,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犹豫多久。”
“你的意思,是我短时间内无法攻克昌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