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弘的眼角抽了抽,拿起水盆里的布,按在杨修的腿上,手有点重,布上的盐水也有点多,顿时疼得杨修一声惨叫。杨弘吓了一跳,连忙抬起手,看着被血染红的布,再看看杨修的伤口,一时不敢再动。他原本就不会这些事,此刻近距离地看到杨修的伤口,更觉得触目惊心,再加上孙策在一旁句句戳心,他气得手抖个不停,哪里还知道该怎么做。

袁耀见状,叹了一口气,从杨弘手中接过布,拧掉多余的盐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杨弘愣愣在站在一旁,看着袁耀熟练的擦拭血迹,又为杨修敷上药,用干净的布包裹起来,很是意外。

“阿耀,你怎么……会这些?”

“学的。”袁耀淡淡地说道,用义从端来的水净了手。“将军,可以接诏了吧?”

杨弘这才想起还有接诏的事,连忙拿出诏书。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敢像刚才那样盛气凌人。袁耀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家子弟变得如此乖巧,手脚麻利,不知道受过多少苦,而他正是始作俑者。面对袁耀,他一点底气也没有。

孙策接了诏。诏书很简单,任命他为会稽太守,立刻上任,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孙策接过诏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一脸茫然。

“就这些?”孙策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接了个假诏书?”

杨弘沉声道:“将军,这是诏书,切勿戏言。”

孙策将诏书轻轻地放在一旁,耷拉着眼皮。“你说是诏书就是诏书?我怎么知道这诏书出自天子还是哪个权臣?你别急,我还真遇到过这事,去年徐荣入侵南阳的时候,也是有诏书的。这才过了一年时间,天子又没换,总不能说去年是权臣下的诏,今年就是天子下的诏。”

“你……”杨弘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和孙策拼命。被袁权怼的时候,他已经很委屈了。可是现在他才意识到,袁权给他留了面子,孙策才是真正难缠的那一个。面对诏书,孙策根本没有服软的意思,这个差使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轻松。

孙策不理他,让人先把杨修抬到一旁的帐中休息,帐中收拾干净,这才派人请来张纮、郭嘉,当着杨弘的面,孙策将诏书递给张纮。“先生,你仔细看看,这封诏书是不是真的,怎么看都像是故意针对我,要抢南阳的。”

杨弘忍不住反唇相讥。“将军此言差矣,南阳是朝廷的南阳,不是你的南阳,何来抢之说?朝廷对南阳自有安排,不须将军费心,将军只须安心赴任便是了。”

“南阳不会有变动?”

“除了换一个太守,不会有什么变动。”

“换太守,谁?”

杨弘将袁耀拉了过来,推到孙策面前,心提到了嗓子眼。让袁耀为南阳太守,就是希望孙策碍于大义,无法从中阻挠,但是现在他发现不管是荀彧还是杨彪都想得太乐观了,孙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如果他不肯接受诏书,朝廷想夺回南阳控制权的希望可能要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