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眼神缩了缩,犹豫起来。他来回走了两圈。“公则,依你之见,我该接诏吗?”

“主公,臣以为王子师对主公忠心可鉴,如果勤王诏书真是王子师力主,则长安必然危急,他独力难支,这才希望主公勤王,将天子迎回洛阳,就近控制。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那诏书必然有假,接与不接,其实并不重要。”

袁绍眉心轻蹙,有些不解。他招招手,示意郭图坐下细说。郭图入了座,接着说道:“其实天子是不是先帝血脉并不重要,刘氏享天下四百年,火德已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袁氏乃是舜帝之后,为黄土之德,理应代汉,亦是达者共识。卢子干、赵邠卿接踵而至,正是天下归心的征兆。以主公的实力和声望,若能响应诏书,迎天子回都,必是首功,天下何人能与主公争锋?”

袁绍的嘴角歪了歪,有点不以为然。但郭图有一点说到了他的心里。万一有人与王允争权,控制了天子,对他非常不利。

“杨文先(杨彪)?”

“不仅是他,还有益州牧刘君郎(刘焉),甚至孙策都有可能。”

“孙策?”袁绍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嘴角轻挑,神情不屑。“他也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你那从子透露的消息?孙坚不是自称孙武之后么,那可是姬姓,是火德。”

郭图不置可否。他没有和郭嘉联系,但他希望袁绍有这样的想法。其实说起来,他也许真应该和郭嘉联系一下,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主公,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又有几个人有自知之明呢?但凡有点人马,小有聪明,便觉得自己天命所归。几十年来,这样的人数不胜数,多一个孙策又有何妨?孙氏也有妫姓、姚姓,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改,反正没什么依据的。”

袁绍笑着点点头,轻轻地挥了挥手,像赶走两只苍蝇。“那这样吧,你送何伯求回邺城休息,然后再代我拜会一下赵邠卿,打听一下长安究竟是怎么回事,再作计较。”袁绍皱皱眉。“这荀彧是怎么回事,去了这么久,也没送个消息回来。噫,他可是何伯求说过的王佐之才呢,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郭图笑而不语,躬身而退。

……

孙策坐在马背上,看着对岸的朱灵,突然笑了。

离开中牟后,他再次担作前锋。这一带沼泽地很多,前锋是个苦活,没多少人愿意干,朱儁只好把这个差使交给他。曹豹、许眈被袭营后谨慎了许多,担任了殿后的重任,朱儁则带着剩下的两万多乌合之众抢收沿途的稻子。

一出发,朱灵就离开了浚仪,在浪荡水对面,与他齐头并进。双方兵力差不多,也都很谨慎,都没给对方突袭的机会。他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打算和朱灵对决,掩护好朱儁等人就行。朱灵却有些急,这几天明显增加了试探的次数,搞得秦牧、麋芳几乎没有闲的时候,直接成了斥候营。

尽管如此,朱灵还是不死心,带着亲卫营来查看地形,寻找机会。现在两人隔水而望,看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双方的心境却天地悬殊。他稳如泰山,悠闲自得,朱灵却有点上火,策马在对面来回走动。

“将军,这朱灵就是一武夫。”庞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