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接过军报,手指捻了捻,随即皱起了眉头,“哗啦”一声抖开,又用力拍在案上。

“怎么还用南阳纸?”

南阳新纸传到河北后,因为轻便、节省,很受欢迎。袁绍也下令筹建纸坊,也试制出了新纸,但质量稍逊一筹,坚韧度不够,无法像这样抖开,很多人还是愿意用南阳纸,哪怕贵一点。袁绍对此很不高兴,三令五申,特别强调公文用纸必须用河北纸。

“这是存货,就这么一点了。”郭图笑道:“这都是花钱买来的,总不能浪费了。”

袁绍的眼神这才缓和了些,拿起军报看了一遍,眉梢颤了颤,随即又放松下来。他缓缓放下军报,重新拿起了搁在一旁的文章,细细品读。神情专注,眼神平静,连一丝波动都没有。郭图见状,拿起军报,轻手轻脚地向外走。

“拿来。”何颙沉不住气了,伸手示意。

郭图停住脚步,看着何颙,却没有将军报递过去,眼角余光看着袁绍。袁绍一动不动,何颙也一动不动。过了片刻,袁绍放下手里的文章,没好气地说道:“公则,还等什么,伯求先生又不是外人。”

郭图连忙将军报递了过去,陪着笑。“是我糊涂了,还请伯求先生见谅。”

何颙哼了一声,夺过军报,迅速浏览了一遍,随即骇然变色。“西凉军什么时候进入河内了?”

“几天前的事。”袁绍挥了挥手,郭图会意,从何颙手中取过军报,转身走了。袁绍站了起来,在堂上来回踱了几步,双手负在身后,用力握在一起。“伯求,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赵岐、马日磾的作用。如果我也听诏,以后河北人是听我,还是听子师的,又或者是听那个黄口孺子的?”

何颙花白的眉毛颤了颤,打断了袁绍。“本初,现在要考虑是的河内……”

“如果不着眼于天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如何能成大事?”袁绍一声轻叹。“子师年岁渐长,又与董卓苦斗了这么久,精力不济,身体不佳,我能理解他的难处。如果我入朝主政,他会轻松些。可是他怎么就不理解我的难处呢?我去长安,谁来坐镇河北,谁能对付公孙瓒?如果河北被公孙瓒占据,你觉得一封诏书能让他退兵吗?”

何颙脸色很不好。袁绍这些话看似指责王允,实则也是在说他。

“那你有什么打算?”

袁绍转身看向庭院中郁郁葱葱的花草,沉声道:“我还能怎么办?张杨被西凉军击败,重创黑山贼主力的计划已经不可行。再过几天,黑山军将秋麦收割完毕,退入深山,我就算有雄师百万也只能望山兴叹。”

“那你什么时候回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