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平静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他收起笑容,加快脚步,跟着辛毗向后院走去。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异常。何颙站在屋子中央,衣冠整齐,一脸怒容。床上、案上摆着两个包袱,各种物品已经收拾停当,一副即将远行的模样。
“先生……”
何颙一摆手,打断了荀攸。“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荀攸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周瑜在城外接到马日磾之后,说完南阳的大概情况,马日磾就主动要求去郡学看看。原本计划还要看幼稚园、木学堂,但进了郡学,马日磾就挪不动脚了。
“书生!”何颙再次打断了荀攸,叉着腰,连喘粗气。“王子师糊涂,王子师糊涂啊。”
“先生,你这是……”
何颙忽地转身,直视荀攸。“我要去邺城,佐治要去兖州,你有什么计划?”
荀攸不假思索。“我送先生去邺城。”
何颙很意外,辛毗也很意外。两人互相看一眼,何颙满意地点点头。“好,很好,那就不用多说了。公达,你去雇车。佐治,你去和张伯祖、张仲景道别,如果有机会,再和周公瑾说一声。麻烦了他们这么久,不能不辞而别。”
辛毗提醒道:“先生,见见马翁叔吧,至少要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事。”
何颙眉头紧皱,权衡良久,很勉强地答应了。“说得也是,马翁叔只怕已经知道我在宛城,不见一面就走,有伤朋友之义。见他一面,正好提醒提醒他,莫中了周瑜的缓兵之计。”
荀攸和辛毗躬身领命,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张仲景匆匆赶来,见何颙脸色苍白,坐在榻边,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坐在何颙对面,看着何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一声长叹。
“我给你准备一些药,你带在路上备用。”
“多谢仲景。”何颙很惭愧。张仲景花了几个月的心血才将他的身体调理好,这一去邺城,只怕要前功尽弃。别说二十年,能活两年就不错了。他人在宛城,却经常能收到邺城的消息,有的是通过辛毗传来的,有的是通过周瑜传来的。对双方的明争暗斗,周瑜并不忌讳,有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在本草堂住这么久。他知道周瑜想什么,但他不可能背弃袁绍,只能对周瑜说一声抱歉,对张仲景说一声抱歉。
张仲景起身出去,时间不长,带着一张药方和一大包药进来。他将药放在何颙面前,又将药方递给何颙。何颙伸手去接。张仲景按着药方,恳切地盯着何颙。
“伯求先生,当年若不是你一句评语,我也不会学医,此生感激不尽。临行之前,我有一言相告,还望先生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