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曹操说到正事,秦谊倒不敢大意,一边命人奉上酒食一边说道:“没有啊,这段时间战事频繁,温侯有好久没见过司徒大人了。怎么,有新的情况?”
曹操揪着颌下的短须,一声长叹。“宜禄,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见曹操犹豫,秦谊更紧张了。“将军与温侯共事,并肩战斗,有什么不该说的?”
“杀尽凉州人,可是司徒大人与温侯商定的方略?”
秦谊眼珠转了转,没敢轻易说话。他是吕布的亲信不假,可他毕竟不是吕布本人,吕布也不是什么话都跟他说。据他所知,“杀尽凉州人”这句话是吕布一时激愤之言,但王允迟迟不肯下达赦免诏书,未尝不是有这样的心思。吕布也许是和王允商量好了,一直在心里盘算,这才脱口而出。但这件事影响很不好,长安现在的形势恶化和这句话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是王允的主意,那就要由王允承担责任。如果是吕布自己说的,就要由吕布承担责任,他岂敢乱说。
“宜禄,你知道马腾、韩遂就驻兵右扶风,随时可能兵临城下吗?”
“略有所闻,但不是很清楚。”秦谊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
吕布武力强悍,但他就是个斗将,根本没有收集情报这样的意识,他的消息大多来源于朝廷的公开渠道或者小道消息。不是他一个人如此,王允等人也差不多,有私人情报收集能力的只有曹操,他了解的信息比别人多,但他很注意保密,从不泄露戏志才的身份,以增加神秘性。
他带着十几个人来到长安,能够迅速掌握兵权,不仅仅是因为王允的帮助,和他自己擅于经营也有关系。人们对未知总有敬畏感,都想了解得更多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总是更容易受欢迎。再加上他的用兵能力,每次军议时只要他发言总能让吕布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秦谊也不例外。
曹操佯装沉吟,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实际上却是竖着耳朵,倾听内帐的动静。内帐的帐门关得严实,悄无声息,心里更是痒痒的,憋着劲儿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干,引起美人的注意。
“马腾、韩遂来长安本是应董卓之邀。现在董卓已死,朝廷不仅不肯赦免董卓旧部,更传出要杀尽凉州人的消息,马腾、韩遂岂能不怒?如果朝廷不及时安抚,他们极可能与牛辅、董越联手,东西夹击长安。就算我们守得住长安,也无法阻止他们为祸周边各郡,左冯翊、右扶风自不必说,弘农、河东恐怕也难逃一劫。”
内帐一声轻响,仿佛打翻了什么东西。
曹操窃喜。“尊夫人是河东人吗?”
“啊?”秦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曹操在说什么,随即沉下了脸,怒而不答。
曹操笑道:“宜禄,你不要误会。刚才一见尊夫人,我便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故有此一问。如果她真是河东人,那就赶紧通知家人,注意避祸。如果不是,便当我没说。宜禄,你曾经和西凉人一起作战,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若是去了河东,河东可就全毁了。”
秦谊眼色变幻,看曹操的眼神就像看到鬼。杜氏的确是河东人,但曹操是怎么知道的?他没说,杜氏甚至没开口,曹操想从口音分辨也不可能。难道他真有鬼神莫测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