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长叹一声,愤懑不已,用力一拍案几。“想不到许子将的心胸竟如此狭隘,真是令人齿冷。”
“陆公别急着下结论,后面还有呢。”
孙策不紧不慢,又将汝南名流士子集中于平舆,欲为许劭讨公道,他调查了月旦评的评语,准备和许劭较量一番,结果许劭再次吐血的事说了一遍。等他说到那份不完全名单时,陆康的脸已经青一阵白一阵,全无斗志,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几乎也要和许劭一样血遁了。不过,他也算是领教了孙策的手段,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一条条的去验证许劭所作的品评。
当然,更让他惊讶的是许劭月旦评的准确率如此之差,居然不到三成。在他看来,这人伦品鉴就算有点夸张的成份,基本还是靠谱的,哪知道如此不着调,真是大出意外。
“陆公,还需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吗?”
陆康瞪了孙策一眼,长身而起,准备拂袖而去。孙策也不拦他,却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陆公治理庐江,断狱时也是如此吗?断案前不调查,断案时不结案?”
陆康猛回首,怒视孙策,须发贲张,脸色如赤。
“放肆!”吴夫人轻轻喝了一声:“陆公为庐江太守官声甚佳,百姓视之为父。我虽是妇人,不怎么出门,也常听人说陆公的政绩和道德。你小小年纪,就算有些成绩,又怎么能在陆公面前放肆,还不向陆公陪罪。”说着,先起身向陆康稽首。“陆公,犬子无知,冲撞陆公,请陆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莫嫌其粗陋之才,多加教诲。”
孙策也直起身子,嘴角挑得高高的。“那是,我的确应该向陆公多请教。陆公,你这春秋断狱断得可真是春秋啊。不冷不暖,不阴不阳,中正平和,深得中庸之精髓啊。”
陆康气得直喘粗气,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一跺脚,怒冲冲的出舱去了。陆议连忙跟上,陆康站在船头,深吸一口气,又用力跺了跺脚,跺得整条船都晃了起来。
吴夫人瞪了孙策一眼,推了推他。“还不快去陪罪。”
孙策不以为然。“我又没错,陪什么罪?”
“顶撞乡里先贤便是错,更何况你还非议圣人之道。小小年纪便如此咄咄逼人,胆大妄为,岂不知刚者易折,柔者长保?你不去,是要我去吗?”
孙策无语,只好拱拱手,很勉强地起身,走到舱门口,刚准备出舱,吴夫人又提醒道:“伯符,色难!”孙策回过头,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笑容,吴夫人还没说什么,孙尚香忍不住哈哈大笑。吴夫人哭笑不得,抬手一巴掌,拍在孙尚香后脑勺上。
孙尚香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撅起小嘴,嘟囔道:“我又没错,为什么打我。”
孙策伸手将孙尚香抱了过来,出了舱,往肩膀上一放。“别哭了,大兄带你骑马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