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看不起我。王允心中涌过一阵悲哀。他们只知道空守道义,却不知道权变。

王允一甩袖子,转身出门,门摔得山响,隔着老远都能听得到他的吼声:“走!”

何颙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鼻息粗重。荀攸赶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何颙的手又湿又冷,掌心有深深的掐痕,还有一截断甲。荀攸连忙拿来工具,帮何颙修剪指甲。这些事以前都是他做的,他出门大半个月,何颙的指甲又长了,而且甲面粗糙,有一条条的突起,如沟壑一般。

“公达,见过贾诩了?”

“见了,西凉将士戒心很重,他们不信任王司徒。”

“人无信不立。”

“不过他们阵脚已乱,也没有攻长安的胆气,就算是朝廷下了赦免诏书也不敢来长安。董卓生前曾经在并州征战多年,又做过河东太守,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北上并州,坐观时变。伯求先生,当务之急是稳住形势,不能让形势进一步恶化。”

何颙苦笑不已。“我一介布衣,请杨文先入朝与王子师抗衡,已是我的极限。公达,我心力已尽,余日无多。你还年轻,不要陪着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以你的才智,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荀攸想了一会儿。“伯求先生,我送你回家吧。”

“我哪儿还有家?我的家被袁术毁了,被孙策毁了,我没有家了。”

“不会的,孙策夺的是先生的宅第和土地,他没有杀先生的家人。”

何颙转头看着荀攸,眼神惊讶。“你……怎么知道?”

荀攸就把这一路上和张辽交好的事说了一遍。徐荣战败,张辽辗转逃亡,他了解到了不少南阳的情况,虽然没有关于何颙家人的直接情况,但从孙策的一系列举动来看,何家的遭遇可能并不像何颙以为的那么惨烈,至少人应该还在。

何颙又惊又喜,过了片刻又心生疑惑,挣扎着坐了起来,紧紧握关荀攸的手。“公达,你想去投孙策吗?万万不可。以你的才干,大可去冀州投袁本初,他一定会重用你的。本初与我交好,我可以推荐你。”

荀攸摇摇头。“先生,我是担心贾诩会和孙策结盟。我想去看看孙策究竟是何等样人。”

“怎么可能?孙坚与西凉人数次大战,孙策又刚刚全歼两万多西凉将士,连徐荣都战殁了。段煨、李蒙等人无一生还,仇深似海,贾诩怎么可能和孙策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