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没有吭声,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大兄,陆太守愿举我为孝廉,派我去长安侍奉天子。”

周瓘有些意外。他放下账簿,抬起头看着周瑜。“他怎么突然有这样的心思?你呢,怎么想?”

“大兄,父亲在洛阳,从叔应该是去了长安,从兄前年去洛阳,至今未归,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心里不安,想去看看究竟。”

周瓘沉吟良久。“去南阳可以,若是孙将军能派人保护,洛阳也勉强去得,长安却是万万不可。董卓乃是西凉羌种,嗜杀成性,袁家殷鉴在前,我周家可不能继其后尘,能多留一点薪火总是好的。这样吧,你先去南阳,与孙将军商议,然后再做决定。”

周瑜点头答应,却没有离开。周瓘不解地看着他。“还有事?”

“大兄,今天我陪伯符去了太守府。”

“那又如何?”周瓘眉头微挑,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陆季宁(陆康)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软硬不吃,你们去了太守府,他却突然要举你为孝廉,难道是你在他面前小露锋芒了?”

“不是我,是伯符。”

“他?”周瓘惊讶不已,转头看着周瑜。“说来听听。”

周瑜从早上孙策与他讨论天下大势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孙策从太守府出来,大胜而归却面无得色。最后,他露出几分困惑。“大兄,我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他了,仿佛一夜之间,他就变了个人似的。”

周瓘微微颌首,却迟迟没有发表意见。过了好一会儿,他起身走到周瑜身后,轻按着周瑜的肩膀。

“公瑾,论看人,你比我有眼光。”他顿了顿,又道:“若无孙伯符同行,你不得离开南阳一步。至于孝廉,我周家不在乎,得之不足喜,失之不足怨。”

“为什么?”周瑜有些不服气。听周瓘这意思,竟是要他唯孙策马首是瞻。

“你熟读兵法,还要我来提醒你吗?”周瓘轻笑一声:“南阳天下之中,荆州户口百万,孙家父子要争南阳,夺荆州,你不助他们一臂之力,跑去长安干什么?长安有从叔在,胜败存亡,各按天命,不用你操心,你抓住你自己的运数就行了。公瑾,这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机会来了,你却要放弃?”

周瑜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