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绮梦果然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还有一张大明疆域地图,她说这是他爹的遗物,以前他爹行军打仗用的。
无奈,这崇阳县虽称为县,因地广山多,下辖区域足有一个半个吴昌州那么大,两人走了半个月才走到崇阳境界碑。
“驾驾驾,快点!”几个衙役打扮的骑马人开道,一辆马车从钟宁身边疾驰而过。
卷起的尘土呛得钟宁猛咳嗽了几声。
“赶着去投胎啊!没看见有人啊?”钟宁望着远去的车队骂道。
钟宁擦了擦脸上的尘土,身边的朱绮梦也是一脸灰,两人相视而笑,继续赶路。
“前面就进入蕲县地界了!”朱绮梦难掩兴奋,“阿宁,你看,就是这里,钦差大臣行营就在前面不远了!”
这些时日,两人相互扶持,关系更近了。
朱绮梦不再生硬客套的称呼钟宁为钟公子,而是称呼他为阿宁。
“小五,还是我去吧,万一又遇到张师贤那样的禽兽……”钟宁略显疲惫的脸严肃起来。朱绮梦在家中兄弟姐妹,排行老五,所以家人都称她为小五,外人则称她为朱五妹。
“……”朱绮梦像被电击了一样,张师贤这老狗居然还活得好好的,不禁咬牙切齿。
“小五,那个老禽兽,迟早有一天我们要收拾他的!”钟宁发现了异样,连忙打圆场,暗暗心中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王叛军最近战场得势,蕲县城内流民猛增。
钦差行营周围的守卫更加森严,方圆五里之内天一黑就实行宵禁。行营一里之内,还布置了五百弓箭手。
要是硬闯,只怕没见到行营的中军大门就被射成刺猬了。
正在钟宁一筹莫展的时候,苦思冥想,终于想起自己家在蕲县有个牙行,专门为军队供应新鲜蔬菜。
“要不我混进送菜的杂工里,再伺机而动?”钟宁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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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县钟艾牙行
“你是宁少爷?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看你是乞丐还差不多!”一个穿灰布马褂的伙计正往店外赶人,语气傲慢。
“少废话!请你们家管事的秦福安出来说话!”钟宁心中想着朱绮梦的事情,不想过多解释。
论辈分的话,这牙行的掌柜秦福安,他钟宁还要叫一声秦伯。但今日事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钟艾牙行什么来头,你个小王八蛋还敢直呼我家掌柜名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灰布马褂笑容逐渐消失,心知不妙,嘴上还硬,“你等着!我这就去通报我家掌柜,看他怎么收拾你这臭乞丐!”
灰布马褂说罢,就往店后堂一声吆喝:掌柜的,来客了!
只见后堂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穿员外常服,大腹便便,看来平时伙食吃得不错。
这男人名叫秦福安,是薛家的家养奴才。
家养奴才,就是那种丫环和家丁生的野种,往往只知其母,不知道其父。
大明连年征战,男丁不足,朝廷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薛家是钟宁大娘的娘家。
说起这薛家,可是大有来头。
这么说吧,大明皇商有三家,湖广薛家、金陵王家、洛阳谢家,这实力最强便是这湖广薛家。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诅咒,薛家百年间男丁单薄,传到钟宁大娘这一代,就只有钟宁大娘这一个女公子了。
金陵王家、洛阳谢家虎视眈眈,想趁机吃绝户,便联名上书皇帝说,这薛家富可敌国,但后继无人,这军需物资供给又是国之大事,王谢二家愿为圣上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