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金国皇宫,大安殿。
夜色已经降临,三十六支儿臂粗细的蜡烛照的满殿亮堂。
阿骨打穿着白色的大裘皮袍,一身传统女真装束,自从燕云一战之后,女真内部的汉化趋势骤然为之一遏,上到阿骨打、粘没喝如此权贵,下到寻常的军官小民,无人再穿汉服招摇过市。
辽西之败的噩耗传来时候,他正与吴乞买、粘没喝等重臣商议要务。
已经是二月中了,三月眼看就到了。辽东再是寒冷也东去春又来了,如此也是时候转移兵甲物质和工匠、百姓了。
阿骨打准备把辽阳府搬空,这儿的每一粒粮食乃至每一个人都是女真的财富。
他们要在混同江繁衍生息,积蓄力量,需要太多太多的财富来装饰生活,同时也需要太多太多的奴隶来为他们耕种为他们创造财富。就像契丹人当初把从汉地俘虏的战俘和百姓,一波一波的安置在草原上,而后这些汉人就在荒凉的大草原上建立起了一座座的城市。
渔猎并不能叫女真强大,只有耕种,只有工匠,才能让女真变得比现在更强。
虽然两天前才接到的完颜银术可和完颜浑黜的恶讯叫阿骨打怒不可遏。
可愤怒过后这却让阿骨打更坚定了走的决心。可谁知道紧跟着噩耗就来临了呢。
噩耗来临的太突然了。阿骨打人都懵了。两万多女真步骑只逃回了千把人,“斡里衍!”
阿骨打怒喊着完颜娄室的小字,宫中的太监、婢女大气都不敢喘一喘,就是吴乞买和粘没喝都不敢来这时候劝说阿骨打。何况二人心中的怒火较之阿骨打也不差几分。
若是说大金国是一个公司集团,他们两个也是内里的大股东,现在完颜娄室丧师败阵,也就等于是一笔投资赔了个精光,损失两三个亿,大老板和股东董事能不恼火么?
五十有五的阿骨打满脸铁青的坐在那张他日日勤劳的古色书案后,书案上依旧摆满了金国各地送来的奏折、文书以及留底的奏疏,但他却并没有再像往日那样一一拿起来勤勤恳恳的批阅细览。
两眼无神的望着庭下,曾经黑亮的发丝在烛光照亮下丝丝毕现,却是早在不自觉中就已染上了白霜。
额头深刻的皱纹让他显得是那样的苍老,黑色浓重的眼袋更让他整个人都是那般的脆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