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新到的知州相公

当朝廷的政令传到颍州,各处官衙的文吏和差役们心中就是一揪。这等遭人骂的差遣,放在平日里也就罢了,夏税秋税时出几条人命也不稀奇。但眼下当口,谁敢去逼人索命?

莫不怕上了梁山军的黑名单么?

不两日对面更是传来了梁山军的确切指示,叫大小人等齐齐松了口气。许是要受罪于赵官家,却能卖好给梁山军。前者只是眼下,后者却是长远的将来。忍受一时苦难,换得将来安乐,这买卖做得。何况把地方上敲骨吸髓的压榨,将人照死里得罪,闹出人命来又岂是只百姓受难?现下得了指示,安心也。

接着,颍州上下便权利迎接信任知州到来,没人指望这位新知州能做些什么,大势已成,不可挽回。这位赵相公非是神仙,才能如意。

而早在赵鼎抵到颍州前,其来历背景便也就被颍州上下人等知晓。少年丧父,由母亲抚养成人,年少时候便以才智品行闻名乡野。崇宁五年登进士第,时年二十有二。累官河南洛阳令。待到朝廷西迁,被明升暗降擢拔监察御史,得给事中、权直学士院兼侍讲吴敏赏识,又与现任的西京副留守张悫友善。

颍州的积年老吏看了赵鼎之历程,便就知道这种人不好对付。

背景深厚,本身又见刚硬,最是叫人头疼。

虽说这颍州局势已经危在旦夕,可只要城头上一日飘着大宋旗号,他们绑在一起就也不是赵鼎的对手。更休说,这人南下时候还带来了一支军队。纵然仅三四百人,则尤叫衙门中人亚历山大。

这宋时的官儿,虽比之明清时候的腐儒们还要强一些,然衙门里的事情,令出于上,却从来都是小吏和差役来办。兀谁见了堂官插手庶务的?堂官们也不会去插手。尤其是履新之人,人生地不熟,情况也不了解,仍需去看觑一二,胡乱发话则个,耽误了‘正事’,错儿可不止是要打在小吏衙役的屁股上,本人也是要吃排头的。

结果这位新知州一来,就把大家都吓住了,这位相公的年纪倒不大,面相更是年青,看似都还不足三十岁。身材并无魁梧,一股子文人雅气扑面而来,然整日都佩剑不离身。

那可不是文人士大夫做样子的假玩意儿,那是真正能砍人的利剑,更有人看过这位相公在内宅练拳习剑。除了则个,这位相公随身带来两位幕僚,几个长随与下人。幕僚一看就知是个中老手,想来也是,这位毕竟是做过洛阳令的人,入仕十余年了,岂会不知道前后任交接时的猫腻?而随从仆人则是各个习武,膀大腰圆的。小校场中有一次比较,那武艺都是不错。班头中无人能比的。

“……你许是不知晓的,咱们这位太守得西京张留守看重的,洛阳城中不知道积攒下多少人情和人脉……”

“只就咱们命乖,日子难熬也。”赵鼎虽然还没全部交接事物,性格上的倔强已经显露。且又是做老了官的人,对内里的腌臜都是精熟,一来就查账,这手段可绝户的很。

“你们说,这赵相公若是想征平难饷可怎生是好?倒是听闻陈州的不少人,可是发了横财。”

“笑话,东面的爷爷发话谁敢不听,有得赚不假,就不怕没命去花?你可要想好了。”

门前几名衙役议论的高兴,这时一名下人装扮人正朝着内里走去,随意瞥了眼过来,几人急忙噤声,这位孙相公来颍州上任还不足十日,可上下却都惧怕的,大家都小心的很。

遮莫公生明廉生威,莫不是如是。赵鼎虽然还未经手事物,但看他做事的气派,为人的气度,就叫人不敢小觑。

内堂上,赵鼎坐在那里,一名幕僚在边上翻阅账簿,右侧站着位户房、兵房的典吏们,一副脸色发苦的模样。原因简单,这位赵相公实是个精明人,更休说身边的这为幕僚,沾了毛比猴都精,甚难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