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饭时,牛皋引着两个庄客,打马奔回家中。三人全都挎刀持弓,精壮有力,尤其是前者,年仅三十岁的牛皋身材孔武,武艺高强,乃是鲁山数第一的好汉。也正是他那一身的好武艺,当初括田法在京西施行之时,牛家才得以保留了一块根基之地。
如今括田法的危害在鲁山依旧深重,可那倒霉的都是底层小民,如牛家这等家门,只要肯花费钱财,多多少少都能将家业田产“拿”回大半。
正值秋冬时节,农忙早罢,闲来无事的牛皋最喜欢的便是带着随从去山中打猎。
今日一早牛皋便就引着庄客向后山行去,按照道理,不到日落天暮,这位牛家的顶梁柱是不会返回村庄的。今日他却回来的这般早。
牛太公如此发问,牛皋回答:“儿在山林中撞到一队难民,其中男女甚是可怜,便将吃食舍给了他们糊口。”
牛太公听了这话,叹息一声:“官家只顾的他个人安危,把我京西南各州府百姓是都给舍了。偌大荆北之地只剩下一支许州兵,当的何用。儿啊,王庆贼军已经杀奔南阳,入我汝州也是等闲,你且记得整顿庄客,免得贼兵来了,我等束手待毙。”
东京城的再一次征讨梁山泊大败,引发起了一连串的震动。比如说淮西军就饱受鼓舞。而且,童贯把京畿路最后的兵马都败得干净,如今偌大的京畿路空虚无人,被梁山军长驱直入杀到了东京城下,丢尽了朝廷颜面。赵佶急调邓州兵马都监王义和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回师勤王。却是舍弃了偌大荆北之地于不顾了。
此处现下只剩下一支许州兵,和些许乡勇民兵,如何是王庆强贼的敌手?
许州兵马都监李明手下也不过万人,守住襄阳城都困难,如何还有余力顾及其他。那光化军、均州、邓州等地丢的干脆,眼看南阳也是不保。大批百姓蜂拥北逃,鲁山县内外都密布此类人。
牛太公一听就明白事,转而变为南阳北方的汝州担忧起来。本来这汝州也驻扎着一支强军的,便是双鞭呼延灼处。可一番征战,能战之兵都葬送在了梁山泊,汝州可用之人也只是各县民勇。
牛皋本已经抓起一条兔腿撕啃,闻言放下手,也一脸的惆怅之色。“区区我一庄之力,如何比得过那波强贼?父亲若要稳妥,不若迁家北去。这方来的妥当。”
牛太公不乐意了。“此地乃我牛家根基。”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如何能轻易丢弃。
“我一庄之力确是单薄,然周遭大户亦受此害,连庄互保,实力自强也。届时拉出一支兵马,以我儿勇武,何尝不能在沙场上建功立业,谋得一官半职?”
如此才是牛太公的真实目的。就是牛皋听了,脸上也露出沉思之色。
而就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正史上,四十岁时才崭露头角的牛皋,如今因为陆谦掀起的惊涛骇浪,提前十年就出现在了天下的政治舞台上。
虽然此刻的牛皋还只站在舞台最最偏僻的一角,对付的也只是王庆的淮西军,但以他的勇武,谁又敢说,在他出现在陆谦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一员声名鹊起的勇将了呢?
西北巩州。西军败讯传来,城中一片素缟。不说家家痛哭,户户挂白,却也差不多了。
那出征中原的环庆军中,可是很有一些人来自这里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城内官府张贴出了一张张榜文,却是募军了,朝廷要招兵了。
熟羊砦。王德一只脚刚迈出院门,就听坊里锣声一片,那保长高叫道:“各家各户都听清了,半个时辰后,五十以下,十五以上的男丁,都到小校场集结,不得有误!各家各户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