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尸首,尸首旁边还有无数挣扎的伤兵,鲜血汇聚在一起,仿佛一股股水流,流入登州水城内那宽阔的水面中,将海水都染得通红。
横尸遍野,伤员遍地。
陆谦打马从满地尸首中穿行而过,就看到一个梁山军士卒,持着一杆滴淌着鲜血的长枪,在尸体当中拨拨捡捡。他的身后,一名穿着宋军战袍的汉子,正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在流血的胸口,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却是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是一个身有重伤的伤兵,便就是这般结果了他的性命才是于他真正的解脱。现在的梁山军,已经不需要去靠救治战俘中的重伤员来博取俘虏们的好感了。梁山军早就渡过了那阶段。
那汉子的旁边坐的就是一轻伤员,也是宋军。只是那面貌带着一丝凶狠,不该是刀鱼寨中的宋军,也不该是王师中带入水寨的宋军,而更可能是宋江刚刚招募的绿林中人。似是只大腿上挨了一枪,伤势不重。但此刻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头上的铁盔早已不知滚落到了何处。手边就有兵刃,可一个个梁山军将士从他面前走过,那人却似呆傻了般动也不动,就勿论说反抗了。
走到一处街道拐口,陆谦才看到了几个被抬到一处的梁山军伤兵。几个汉子面色平静,或是半靠在墙壁上,或是就这么躺在地上。当陆谦走过,纷纷抬头见礼,那面色或许惨白,可目光却无半点涣散。
登州水城——刀鱼寨,被他拿下来了。
‘没人’知道梁山泊贼子是什么时候混入宋江队伍里的,而且还好死不死的被安排去守城门。于是,当刀鱼寨内火焰大起之后,城墙上也猛地暴起了乱来,外头的梁山军趁机猛攻。刀鱼寨当天即破。
宋江保着王师中和柴家人,连同少量部署,乘坐着四艘大海鳅船,幸运的闯出了水寨门。要知道他们就早了那一步,否则就出不去了。那王师中刚刚乘坐的战船刚刚拔锚升帆,就远远的看到前方海面上涌现出的几艘大海船。
此时此刻那海上出现的海船会是哪一边的,那是不问自知。虽对面船只非系战船,数量却多,叫那王师中直吓的急催宋江速走。
于是,四艘远远没有满员的大海鳅船就这般的驶离了刀鱼寨,空留下岸上七八十家对着宋江、王师中破口大骂的齐鲁豪门巨富。
他们在梁山军拿下黄县的那天起,就开始向刀鱼寨转移家产了。在梁山军抵到登州城外时候,他们都已经挪进了刀鱼寨。就等着随后乘船逃亡河北呢。
这些人物的‘行礼’都很简单。毕竟逃亡不是搬家迁移,这些个家族随行的‘行礼’都只是金银细软,就再没有其他贵重之物了。许多珍贵的大件古玩珍品都挖坑埋藏起来了,反正这些家族是都对老赵家信心十足。以为朝廷有朝一日总能再打回来。
可现在……
老赵家或许终究有一日能把梁山贼给剿灭了,他们自己却似看不到那一日了。
无数人嚎啕大哭,无数人破口大骂,王师中与宋江把他们坑惨了。
于是刀鱼寨便出现了一幕奇观异境。那前寨士卒还依旧在杀声四起,后在临海的港口处却一片痛苦咒骂之声。
胆怯如鼠的王师中还在舱房中瑟瑟发抖,宋江站在艉楼,双目望着厮杀声依旧惨烈的刀鱼寨,心头百般滋味不知道该如何诉说。